另一个主角也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名叫安随,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已经到了晚期,他决定跟随外祖母回到老家的农村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日子。
在一个暴雨的下午,李穗刚完成田里的任务准备往家跑,在飞奔的路上,遇到了在小溪边自顾自淋雨的安随。
李穗犹豫了一秒,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应该主动选择淋雨,于是他停下来问站在溪边一动不动的安随,雨这么大,你怎么不回家。
安随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戴着斗笠面容清秀的少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喃喃了几个字,我迷路了。
就这样,安随就被李穗带回了李家。
后面的剧情和贺宴猜得大差不差,冷漠不爱说话的安随在这个外祖母的家乡有了唯一一个朋友,天真活泼有生命力的李穗。
而感情发生变质,则是那天李穗太累不小心枕着安随的大腿睡着了,睡着的李穗没意识到自己趴在哪里,无意识地往前蹭了蹭,蹭到了……
安随本来平淡无波的心颤动了一下,他不敢叫醒李穗,也不想。
安随从来没有告诉过李穗自己的日子所剩无几,他不希望在李穗的眼里看到有因他而悲伤的情绪。
但李穗越有生机,安随离死亡越近。
贺宴看着电影里的李穗那样明媚地朝着安随暗淡的眼睛笑,心里如同锋利的柳叶划过土地般无言酸涩。
安随后来还是死了,没有任何主角光环,死在了一个李穗不好容易出远门见世面的日子。
一个月后,李穗回来了,他再也没见过安随,安随的外祖母告诉他,安随回到了大城市。
在这一刻李穗明白,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来自村外的那颗透亮的星,因为他垂眠于天幕,不属于自己怀里那抔新土。
贺宴看到这一幕时,无意识地揪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电影的最后一幕,回到了安随去世的那天,他写了一封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情书,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祖母在知晓后成全了他生命里仅存的任性,连人带信,把他们埋在了这方土地。
李穗生长的、脚下的这方土地。
电影结束了,贺宴被人握住了手,他堪堪回过神,看向离自己很近的这个人。
“看电影抓我的衣服,”祝盛庭淡淡开口,“这也是培养感情的一部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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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宴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感觉自己的手发着烫,他连忙松开祝盛庭的衣角,慌乱地说对不起。
“没事。”祝盛庭在暖光灯下微笑。
贺宴不自觉盯着他的瞳孔,这双似笑非笑实则有点冷漠的眼睛,让他联想到了电影里的安随。
“那你先说吧?”祝盛庭勉强侧过身,看着贺宴明亮的眼睛,眼神晦暗不明,“观后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一部同性影片,在沉浸看完之后,贺宴的情绪还有些诡异的微妙,有一瞬间,他有点转换不过来心情。
他是一个极易共情的人,演戏也是体验派,以至于他有时候会非常痛苦,痛苦他所演绎的角色所遭受的那些痛苦。
亦或是贴近感同身受影片的主角。
祝盛庭看着眼前是人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他也没有催促。
约莫半分钟后,贺宴抬眼,开口:“夏绘导演这部电影给人呈现的感觉是明媚又悲伤的,明媚的是有生机的李穗,悲伤的是一定会在青春的年纪迎接死亡的安随。”
“这部片子的节奏比较慢,开头可能会让人觉得很枯燥,不过看进去的话还是很能让人代入的。”
“你代入的是谁?”祝盛庭突然发问。
贺宴愣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都有,但李穗是主角视角,我代入他更多。”
“到你了。”他把话题抛回给祝盛庭。
祝盛庭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大腿难免和贺宴的再次产生摩擦。
这次两个人都有些习惯了,没刚开始贴那么近的局促。
“夏绘导演拍摄画面的构图非常巧妙,尤其是光影的运用,比如开头玉米地还有暴雨相遇的两个地方,让我印象深刻,这种手法在日本电影那边更多,再加上她是一位女导演,拍摄的更为细腻,很多细节都处的非常到位。”祝盛庭先是说了电影的画面处。
贺宴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夏绘导演虽然在拍摄这部电影时剧情设置的方面还有所欠缺,但画面确实一等一没得说。
“演员的演技值得我学习,同样非常细腻,李穗的青涩灵动感还有安随黯淡却心动的样子,都能够让我体会到。”祝盛庭接着说。
听到这句话,贺宴心里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祝盛庭是个蛮谦虚的人,之前看他那个样子,总觉得对方有些傲慢来着。
或许又是一种感觉偏差,毕竟这人在别人那,确实口碑不错。
“剧情设置其实在我意料之中,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总体看完的感觉比较平淡,就这些。”祝盛庭说得很客观,没有因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他下一部作品的导演,就去特地吹捧。
贺宴自然也不会这样,他又点点头,“安随的死从一开始就告诉了观众,其实只有李穗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确实没意外,安随也确实因心脏病晚期死了,生活没有奇迹,就算有钱也不行。”
贺宴微微叹息。
祝盛庭看着对方微颤的睫毛,心里有一丝微妙,他天生内里有些冷漠,看完悲剧的电影也很少去感同身受。
就算他能体会解电影或者剧本里人物的所思所想,但是永远隔着一层玻璃,他可以很好的抽离,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