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那双眼睛再次看向了虞岁音,唇角微微上扬,“我是好妖。”
虞岁音解释道:“好与坏的定义从来都是数量多的来衡量,我认为你帮助人族是好的。”
“可你作为妖,背弃同类,那对他们那个群体来说,你就是坏的。”
金衍不以为意,“我可以认为虞小姐是在劝我助妖?”
“没有,我只是向你解释,我看你似乎很不了解人族。”
“你以后若要与人打交道,那有些东西是要了解的。”
金衍道:“你的言外之意是想告诉我,人心难测?”
虞岁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与他说这些,只是忽然觉得,金衍如今公然背弃妖族,若有朝一日妖族身份暴露,那他该何去何从。
她与妖打交道这么多年,见过救人的妖反被人背弃诛杀,见过抛弃一切与妖谈情说爱的痴人被挖心掏肺,见过半妖顶着人妖两族打杀的伤痛死在荒芜的沙漠。
她从小的熏陶是,妖救人,必然有所图谋。
妖接近人必定带有目的。
作为一个伏妖师,不说对妖深恶痛绝,那也绝对不会抱有善意。
但她第一次,对金衍动了恻隐之心。
仅仅只是因为,他赌上性命,赌上作为妖的后路,救了人族弟子。
虞岁音含糊不语,半晌见她召出初宁剑,“去胄城吧,有场硬仗躲不了。”
说着,拉着金衍御剑而去。
胄城城门外。
尸横遍野,满目血腥,虞行玉撑剑半跪于尸骸之上,鸿蒙的衣衫不知是血还是戎装本色,握着剑柄的手正“滴答滴答”的流着鲜血。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眸子,前方,是那群集体而攻之的小妖,为首的是一只看不清修为的大妖,只出手三次,迎战的人近乎就死了一半。
后方,紧闭的城门,泛着一片死气。
他刚到时,就见群妖围城,看情况,他们每一只逃出来的大妖,都领着一队小妖来攻城。
他本想掉头回无量城,枉虚已破,但狱罪渊结界已修复,把境内入口的结界守好,才是最要紧的。
只是胄城伏妖师已出城迎战,明知打不过,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枉送性命。
现如今,唯剩他一人。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撑着剑踉跄的站起来。
颤抖着手将剑尖直直指向那只大妖,枉虚城的弟子已经回来了,他阿妹却未曾归来,他今日就是死,也得重伤这只大妖,倘若妹妹带伤而归撞见了它,岂不枉送性命。
那妖似乎有些倾佩他,灰白的眸子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虞行玉,“倒是个有骨气的。”
“不知道碾碎了骨头还会不会这么硬朗。”
听声音,轻灵婉转,是个女妖,蒙着面看不真切,只是眸子一转,似乎发现一个更好玩的。
“喂,你把你的肋骨给我一根,我饶你一命,来我妖族当个小倌怎么样?”
虞行玉眸中带着怒火,“妖孽!受死。”
长剑掷空,剑意一生二,二生三,陡然间化作无数,随着“天风雷动,剑斩苍穹”的声音落下,带动长风细沙,直击而去。
女妖眉眼弯弯,笑意不减,抬脚向前走了一步,一脚落地,伴随着“叮铃铃”的铃铛声响,声音不大,却有震耳之势,身边所剩无几的小妖们立刻痛苦的捂着耳朵倒地叫哭。
虞行玉也被震得头痛欲裂,“这是什么妖,音波竟如此强悍。”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剑在空中摇摇晃晃停滞不前,撑不住的剑意已然消失。
“不听话,那就去死咯。”
长剑被转了个弯,剑尖面向自己的主人,控制不住的冲着虞行玉的心口刺去。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毫厘之寸,右方一把绯色底色的剑柄飞驰而来,“咔哒”一声将那弑主的剑弹飞。
接着,一个粉蓝色的身影就挡在了他的面前,“能让我阿兄听话的人,只能是我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