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恍惚地感受了一下,不是错觉,她真的没穿衣服,一丝不挂啊!
是了!是了!她想起来了,当时她在卫生间洗澡时一直在想着赵雅姐到底会怎么选择,想着赵雅姐和那个叫叶淮的男生的事,想着属于她的机会是不是真的来了……
一不小心她就想得太入神了,而且旧小区的卫生间他们家当时并没有做排气扇,在卫生间里呆久了,热气蒸腾的,空气越来越憋闷,接着她就头晕眼花,在连忙关掉花洒后,想穿上衣服出去卫生间的时候就坚持不住了。
所以!所以她是光着身子被他哥抱出来的??
林絮脑门轰地一下子发热发胀,思维乱成一团,她连忙撇开视线不敢再去看她哥充满担忧的眼神。
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神,周嘉先顿了顿,也心虚地移开视线,一边
道歉道:“小絮,哥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
“我知道。”林絮固执地偏过头盯着床头柜看,嘴上打断他的话,“不怪哥……”
周嘉先呐呐点头,“嗯……”
卧室里,气氛尴尬沉滞,他干咳了几声,重新找回了兄长的气势,开始说教,“小絮,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不要在卫生间里呆太久。”
“我知道了,哥。”她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我、我要穿衣服了。”
“啊、哦,好。”
周嘉先起身走出了她的卧室,关上房门、站在她卧室门口,他有些烦躁地拧着眉心,好半响后,他放下手,走向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再往温水里加糖加盐,用小勺子搅拌到糖和盐都融化了,她总是低血糖,很容易晕。
他估算着她应该穿好衣服了,便端着水杯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房门,轻声喊道:“小絮?”
林絮满脸通红地放下捂着头的被子,她缓缓吐了口气,强忍着羞涩和悸动冷静下来,“哥,有事吗?”
“出来喝杯水。”周嘉先道。
“哦!来了……”
林絮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了房门,接过周嘉先手中端着的水杯,道:“嗯,谢谢哥,我……我先休息了……”
“啊,好。早点睡吧。”周嘉先干巴巴道。
林絮关上房门,伸手摸着一直咚咚跳动的心脏,缓缓,不行她得缓缓。她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月色,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无论怎么样,她都得等赵雅姐先做出选择。
周嘉先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内,视线在桌面上的手机上停滞了片刻,他才恍然想起来赵雅发过来的微信。
他苦恼地扶额叹息一声,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他还怎么问责小絮,刚刚她肯定吓坏了。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坐不住了,满脑子懊悔,应该多陪陪她、安慰安慰她的,怎么就……怎么就也尴尬起来了呢,事出紧急,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要避讳那么多吗?
至于赵雅说的事,明天他视她的状态看看,再选择怎么问吧。
周嘉先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合上笔记本电脑、关上灯上床睡觉。
房间的窗开着,徐徐凉风吹起卧室,月色借着窗户攀爬而上落在木质地板上,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
夜半时分,周嘉先猛地睁开双眼,心跳砰砰直响着,在寂静的夜色中仿佛响彻在他的耳边。
啊……他抬手,小臂压在额头上,做梦了,做噩梦了……
梦里是家里老旧的卫生间,妹妹小絮蜷缩在湿润的地板上,地板上满地是鲜艳的血铺洒开来,他怎么都叫不醒她。
哪怕现在梦醒了,周嘉先依旧心悸不已,他脑海中反反复复是他抱着披着浴巾的她,卫生间的天花板一直在旋转着,他脚踩着黏腻的鲜血,头晕目眩,怎么都走不出卫生间,怀里的妹妹身体渐渐变凉……
周嘉先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只是梦而已,他怎么会被梦给吓到,当律师这么多年,什么穷凶极恶的案件没接触过,他居然被梦给吓到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睡前还担忧小絮是不是吓坏了,没想到倒是自己给吓坏了。
但……那股恐慌无力依旧持续着萦绕在他心头,周嘉先掀开被子走到窗前透透气,夜色深沉,凉风吹着他微微汗湿的额头,心中那股躁郁渐渐散去。
小区楼下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光影绰绰间,他仿佛看到了年少的他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地夜跑、锻炼身体时,妹妹小絮坐在凉亭里抱着保温瓶静静地等着他跑完。
周嘉先笑了下,眼眸溢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怀念和宠溺。
年少相互依偎的画面抚慰了他骤然被噩梦吓到后的惊惧,他神情平缓下来,略微吹了吹风,就返回床上睡觉了。
接下来,一夜无梦。
周嘉先的生理闹钟在早上六点钟,平日里到这个点他就自然醒了,然后换身衣服出门跑跑步,回来的时候顺带买点早餐,或者买点食材自己做早餐,吃完早餐他会洗个澡,再去上班。
然而今天早上他的生理闹钟并没有促使他醒过来。
早上八点半,林浩和柳垂影下了夜班回家,夫妻俩进了家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发现周嘉先常穿去上班的皮鞋还在鞋柜里,家里属于他的拖鞋也不在玄关柜子里。
这是……还在家吗?
柳垂影、林浩面面相觑,今天是工作日,现在都八点半,快九点了,往日里在时间上十分严谨的儿子居然还没去律所,实在是让他们俩惊讶。
柳垂影边将包包挂在玄关柜子上方的挂钩上,边试探着喊道:“嘉先?你还没去律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