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攸冷哼:“公主?当年若不是皇后为她们母女求情,她哪有资格做公主?姑母只需跟皇上说她得了急症迁出宫静养就是,昨晚裴聿泽大张旗鼓的查问,皇上一定已有所察觉,自然会联想到颐和身上,他不会多问。”
傅贵妃放了心。
这时门外一阵疾步声。
“娘娘,驸马来了!”
傅贵妃先是一慌,傅廷攸却是镇定,他陪着傅贵妃一同去了前殿,
裴聿泽鹤然而立,面色冷峻,正与傅廷攸四目相对,目色冷了几分:“小阁老。”
傅廷攸笑道:“裴少卿来的正是时候,我得了姑母的信,说是颐和公主染了急症,恐有传染之相,已经命人将她送走,这会正要去禀告皇上,接下来恐怕要将行宫清洗一遍,以防万一。”
程以璋正要开口让请太医,却被裴聿泽制止,裴聿泽不动声色:“那就有劳小阁老。”
他并未再多言,告辞离开。
傅贵妃意外:“他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竟然什么都没问?”
傅廷攸冷声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都问不出,也知道了这件事与颐和有关,所以任由我处置。”
程以璋走出宫殿的那一段路,也想明白了,也看出了裴聿泽故意没有深究,就是不想留下颐和的意思,他重新审视起了裴聿泽,裴聿泽看上去是个矜贵雅正的世家公子,恪守礼仪法规,可这件事,他由着小阁老,甚至不管颐和公主生死,或许是牵扯到了郁禾,所以他也起了杀意。
经此一事,皇上早早结束了避暑之行,整顿回京。
皇家依仗回京时,也是裴家主君进京之时,跟着裴家队伍后头进京的,还有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车厢里传出一道女声:“公子,进京了。”
“哦?”是一道清凉慵懒的男声。
“幸亏公子赶在皇上给裴氏的接风宴前进京了,不然又得挨数落了,公子是立刻进京给皇上请安吗?”
“先沐浴更衣休整一番。”
“那要先见公主吗?”
这时车厢安静了一会,才有声传出,夹杂着一丝玩味:“等接风宴那日再见也不迟。”
出头
裴氏高门豪族,历经百年屹立不倒,如今在其他三家已现颓然之势时,裴氏依旧如日中天,历代裴氏主君都是帝王的倚重之臣,如今裴氏与皇室更是姻亲关系,皇上自然更加重视。
裴子鹤携夫人金氏进宫面圣这日,皇上更是以亲家的身份在太极门接见。
裴子鹤不敢托大,礼仪依旧一丝不苟,内敛沉稳,深得皇上满意。
这虽然是皇上亲自相迎,未见的不是皇上的试探之举,他肩负裴氏满门,自然不能掉以轻心,虽是敬重,举手投足仍旧是不卑不亢,尽显裴氏主君风范。
皇上道:“郁禾,还不给你舅姑请安。”礼尚往来,皇上也给足了裴子鹤面子。
郁禾含笑上前行万福礼:“见过父亲,母亲。”
裴子鹤和善:“公主不必多礼。”
金氏拿出一个玉手镯温柔替郁禾戴上:“一点小玩意,郁禾别嫌弃。”
郁禾望了眼那手镯,一眼就瞧出那是顶稀有的佛沉玉,她在书上见过,百年才得一块,制作成玉镯,更是要顶级的匠人,可说是价值连城,连皇宫都没有的,这叫一点小玩意啊?她虽惊诧,还是宠辱不惊:“多谢母亲。”
心里却在嘀咕,裴氏父母知不知道她正在闹和离呢?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裴今窈那么讨厌她,那么金氏还送她这独一无二的玉镯是何意?是不赞成她们和离,还是提醒她莫要任性妄为?
她可以生裴聿泽的气,和裴聿泽闹,但裴氏主君的面她不能不顾,那可就上升到朝政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裴聿泽走在她身侧,淡淡低语:“就是一寻常玉镯,不必多想。”
他自然明白母亲的用意,若是就此打消郁禾和离的念头自然是好,但他也不想郁禾有负担。
扶着太后同走的金氏偶尔回头,看了裴聿泽一眼,不动声色含笑应答太后的寒暄。
这场接风宴是场家宴,参宴的只有皇上,太后,裴聿泽和郁禾,还有裴子鹤夫妇和裴子俶夫妇。
连座位,裴子鹤夫妇也有幸得皇上殊荣,坐在皇上斜下首的位置,裴聿泽夫妇和裴子俶夫妇则分坐大殿两侧。
宴会自然少不得歌舞助兴,第一曲便是七盘舞,七盘一鼓已就位,舞者纷纷入场,今日的舞者竟是三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少年带着金属面具,白衣金带,长袖善舞衣袂翩翩,高纵浮腾,豪放轻狂,又劲柔交替,实在优美。
得众人喝彩。一曲毕,鼓手和其他两人退下,唯有领舞轩然而立,飞扬揭下面具。
皇上一愣,喜出望外:“璟年,竟然是璟年!”
郁禾也是意外之喜:“表哥!”
周瑾年朝郁禾挑眉,扫过她身边的裴聿泽,自然看到他凉凉的目光,不疾不徐朝皇上行礼:“请吾皇陛下圣安,太后千秋。”
太后也是一脸欣喜:“璟年这孩子,还是这样潇洒。”
裴子鹤笑道:“原是当年狂醉一舞名动京华的周小郎君。”
“见过裴主。”周瑾年朝他行礼。
皇上赐座,他在郁禾身旁的位置坐下,皇上和蔼:“何时回的京,也不立刻来报个平安。”
周瑾年是先皇后的内侄,从小出入宫廷,先皇后待他如亲子,皇上自然也是爱屋及乌。
“昨日回的京,想给皇上一个惊喜。”说着,他偏首看向郁禾另一边的裴聿泽,“想必这就是郁禾的新婚夫婿裴少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