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起酒楼的不欢而散、飞身扑救的舍身忘死;一个想起明堂帘外初见、花轿红妆的艳光灼灼。
谢轻舟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恰好在孟韵闭眼的同时。
眼前这样一双清澈的明眸,她委实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闭眼道:“关于……假成亲一事,大人可否说得再具体些?”
他倒是说走个形式,究竟走到哪一步呢?是像上次那样假装上个花轿便好,还是要拜堂成亲,之后再和离?
这其中的区别太大,涉及终身大事,她希望这位谢大人不要儿戏。
面对孟韵的问话,谢轻舟慢慢侧转身来看向窗外。
青筋遒劲的双手握拳背在身后,面前的男子愈发风流倜傥、气宇轩昂。
“这次缉拿水贼的折子一递上去,韩国夫人之女梨花郡主便立马要来苏城。长安现下已经传出韩国夫人欲为女儿招婿的风声,郡主此时来苏城的意图,我想韵娘也能猜得到。如果我娶了那个郡主,那我和我身边的所有人,这几年来为了查清这些事情所做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可惜我现在人微言轻,不能对郡主避之不见。眼下我只想到一个办法——如果我有夫人,郡主逼婚一事便可迎刃而解。”
“可我才来苏城,人生地不熟,身边又都是男子。
郡主此番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唯有此法,方可破计。”
语毕,谢轻舟重重叹息一声。
孟韵对韩国夫人这个人物其实早有耳闻。
据说韩国夫人一日裁十衣,而她素日喜欢用的衣料在苏杭盛产。采办的人曾将苏杭的料子一度买空,导致衣料价钱比平时高涨了十倍。饶是如此,苏杭每年也有大量布匹运往长安城中韩国夫人的府第。
她的女儿来苏城,是为了嫁给谢轻舟吗?或者,是想霸王硬上弓?
孟韵听他这样一说,心中忽然生出一抹促狭的心思,可在看到他严肃的脸后,又不敢再笑。
谢轻舟侧对着孟韵站是对的,这样一来,孟韵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和挺拔身躯透出的无奈。
至于眼中一丝难抑的期待,谢轻舟已经熟练地藏在了眼底。
不知为何,他觉得孟韵会答应这个要求。
哪怕知道成婚是假,他心中也仍然高兴。
这厢,孟韵想到谢轻舟面临的局势迫在眉睫、万分紧张,自己的心里也如泥流奔腾。
本想着上次出生入死,这人情怎么也该还完了,但最后人家又为了救她挨了一刀。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当一回缩头乌龟,不明不白跑了,但人家又亲自找来,开口让她帮忙。
而且,还是这种近乎“生死攸关”的大事。
她小时候也曾看过侠客传记,多少受了有恩必报的影响。对谢轻舟这样一位难得的好官“见死不救”,孟韵自认实在过不了良心上这关。
好在内堂因幽闭而催发的旖旎氛围逐渐消散,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