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仿佛一瞬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睥睨少时落魄的云淡风轻。
“韵娘的钱,我的儿子,真好、真好呀!”焦文俊醉得笑了。
焦母恨铁不成钢,骂了几声“傻子”。
……
后面的话孟韵没有再听下去,再回神时她已在房中坐下,掌心传来丝丝痛楚。
原来是她捏着伞的时候用力过猛,将手心生生蹭破了皮。
青幺轻轻掰开她的手掌,拿来药粉吹了上去,最后裹好一层薄布,再把筷子递到她手中。
婢女送上了饭菜,孟韵扫了一眼,夹了一筷子入口,嘴里终于有了滋味。
饭菜的幽幽香气飘如胸腔,像在这昏暗的雨天里抛出了一把钩子,引得人胃口大动。
她忽然想起了三年来许多个这样的雨天,自己乖巧地站在廊下听训,焦文俊只来匆匆看过一眼,便急着进去用膳。
膳食出自她手,可最后享用的人却不是她;偌大的宅院出自她手,最后却要被人算计留给玉珍的孩子。
从前的孟韵傻,人家夸她一句手艺好,她便傻得忘了自己还饿着肚子。
换成现在的孟韵,绝不肯做。
“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焦母、焦文俊,你们听到了吗?
不会再有机会了……
孟韵仰头看着檐角与外面的天,一黑一白,一静一动,连绵不绝的万千雨线落下,洗濯世间一切尘埃。
*
晚间,孟韵沐浴过后,散着的发尾带着湿气,轻柔地垂在颈边。
青幺点上了灯,搭了一块薄毯在孟韵膝上,暖和舒适,孟韵甚至想裹紧了毯子,就这样趴在小榻上睡至天明。
青幺收拾了箱笼,从里面找出了孟韵缠胸的布巾,之前带出去的两块忘在了孟家、孟韵的闺房之内。
想着娘子时常穿这些,青幺便拿出来,顺手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孟韵正拿了一本书在看,视线落到青幺找出的几块长巾上,凝眸若有所思。
青幺抱着衣裳和布巾过来,问道:“娘子在想什么?”
说着青幺递上去一块,孟韵接过来看了看,忽然道:“把这几块布巾烧了吧。”
“烧了?娘子不穿了?“
青幺的声音带了点惊喜,看向孟韵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敢相信。
她家娘子身子养得好,有时衣裳穿得紧,玲珑有致,便是连她也移不开眼睛。
原本是好事,可落在焦母眼里,就成了浮浪不庄重,明里暗里数落了几回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