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如锋锥直刺孟韵心中,一桩桩一件件,焦家孟家,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与焦家的纠葛是她从前识人不清,应得的报应;可她如今只想斩断过去,好好生活,却无端惹来李六郎觊觎。
竟然,连个清净的日子都不肯给她吗?
孟韵心痛侧目,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承载不住厚重的泪光。
真真是,造化
弄人。
李六郎见她不语,兀自解起自己的腰带。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孟韵耳边响起,伴随着衣衫一件一件脱落,白瓷莹润的脸上滑过一滴泪。
孟韵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那只锋利的簪子上,又落在头顶李六郎那张脸,再往上,束发的碧玉簪子闪过一道寒光。
想清楚是吗?
呵,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就在李六郎上手解她腰带之时,孟韵忽然朝他勾了勾手指,眼波流转间媚色横生,比方才更为勾人。
李六郎大喜,以为她忽然顿悟转性,想明白了愿意跟着自己,忙止住动作,趴到她面前。
“簪子、”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几若蚊蝇,李六郎为了听清,再凑近了一些。
孟韵看准时机,掌心忽然蓄力,一把抽出他发间的金簪,用尽周身全部力气朝他颈间刺去——
李六郎见她面色一变,眼前寒光一闪,金簪锋利,竟直直朝自己刺来。
眸子一眯,竟将孟韵的手反推回去。
眼看簪子直朝自己眼睛而来,孟韵下意识双目禁闭。
意料之中巨大的痛楚没有到来,反而擎住她的手力道一空。
接着有东西被甩飞出去,重重地落在地板上。
真的是他
她得救了。
手里伤人的簪子被一下抽出,“咣当”一声抛掷地上。
还来不及睁眼,冰凉的衣裳瞬间贴近她的眼睛,蒙住了她周围的世界。
她看不见,动不了,其余的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厚重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响起,来人喘息之声急剧,紧接着一只手飞快拉过身侧的被褥,将孟韵蒙头裹住。
被褥柔软,甜香一片之中,她唯能闻到裹挟着冷气的皂角清香——那是让她忽然安心的气味。
房中的打斗还在继续,桌椅碰碎、碗碟倾倒、男子断断续续的哀嚎求饶……
可惜她被蒙住了头,除了面前殷红色的被子上鸳鸯戏水的刺绣,她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