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富江短暂地露出了被言语侮辱后气愤的表情,随后又勾起笑容说道:“当然,等我度过难关之后,一定会报答冬花的…不过,这些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吧…我又不是欠你的。”
说完,她又想缠上来挽住我的手,我立马下意识退到龙介的身边,装作不经意地转移话题。
“那个…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办理入住吧,现在也不早了…还要回家写作业呢!”
龙介执起我的手,顺势用湿纸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我的手心和手背。
我看的一头雾水,但现在时间确实是不早了,便权当他只是洁癖大发作没有多想把他拉了进去办理入住手续。
富江看到少年的举动时,立马就领悟过来了。
那只手是刚才冬花捂她嘴巴的手,是故意在做给她看呢…
真是个贱人!
但碍于女孩在这里,她也不敢翻脸,更不敢露出自己发狂扭曲的面目,只好咬着牙忍了下来。
没关系,她总能等到机会的。
她就不信他们两个能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围在女孩身边,围得密不透风…
*
帮富江定好酒店之后,我和龙介便离开了。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才缓缓地将事情的所有经过告诉龙介。
龙介听完只是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下轮到我心里有点发虚了。
从在酒店门口碰见到现在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大约已经有半个小时多的时间过去了,我始终拿不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这是第一次我没办法肯定地分辨出两个人格,然而我并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难道主副人格之间已经再逐渐融合成一个了吗?
还说某个人格已经察觉出了什么端倪,无师自通地开始伪装成另一个人格呢?
前者或许是好事,但是后者却未必……
我压下心头的疑惑,只好努力地引导着龙介多说一些话,好让我分辨得更清楚一点。
眸光一瞥,那个印着十字的药袋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先是一愣,随后想起龙介今天请的是病假,我本来是打算安置完富江之后就要去龙介家里探望龙介的,没想到就在酒店门口碰见对方,还差点搞出一个误会。加上龙介刚才一路都表现得非常自然,让我一下子就忘掉了龙介生病的事。
心里暗骂了一下自己那糟糕透顶的记性,我立马开口:
“。。。龙介,老师说你今天请的是病假,我本来打算放学后去你家探望你的…没想到出了富江这档子事…龙介,你现在状态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没?”
“冬花,我很不好。”
他语气平淡地开口。
“啊?龙介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还是……”
我当下慌乱起来,急忙伸手去查看他的状态,却被他一把握住手。
少年的手心冰凉僵硬,以一种不会伤害到我、却丝毫容不得我挣脱的力道,恰到好处地握住我的手腕。
他发沉的黑眸静静地注视着我,眼底干净,仿佛只装得下我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我讨厌川上富江,讨厌川上富江靠近你,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接近冬花的人,我巴不得那些对你有想法的人通通都莫名其妙地死掉…我希望冬花身边永远只有我一个。”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我觉得每一个字都异常沉重,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字拆开每一个我都认识,但是结合在一起让我非常陌生,人活在社会,总要和周围的环境和人产生或多或少的联系,没有人是一座真正的孤岛,我永远不可能身边只有龙介一个人,而且只是对我有想法就要莫名其妙地诅咒他们死掉什么的,好偏激…
然而龙介的话语异常的认真,没有过激的语调,更没有难看的脸色,就好像他只是讲一些再自然不过的话,甚至给人感觉,这种极致平静下隐藏着的,是惊涛骇浪的杀机,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杀掉那些试图靠近我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过于沉重的话会压得人想要逃离…
这一瞬间,我竟然生起了有多远跑多远的想法,我什至开始有点害怕这样的龙介。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但还没有到痛的程度。
我还能感觉到他微弱得若有似无的脉搏。
现在站在我面前说出这样一番沉重又恐怖的话的人到底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事到如今,我竟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龙介松开了我的手,垂眸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补充道:“我知道要赶走你身边所有人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太了解冬花了,冬花是那种心肠很软的女孩子,总是见不得别人的苦难会忍不住伸出援手,我就是被这样的冬花深深吸引着…”
“所以冬花,你可以自由地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反对,相反,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盲目的、毫无主见地支持你…但我只有一个请求,我希望永远做你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被他的话砸得有点晕头转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无异于是表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快回家吧冬花,不然你今天的作业又要熬夜写了…我没事的,医生说只是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有点不敢直视他过分坦荡的目光,只好嘱咐了他几句要按时吃药,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再告诉我之类的话,然后转身准备回家里。
然而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看去,刚才还说自己只是个小感冒吃点药不碍事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