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明对方压根没有给何县令迂回与服软的机会,而是利落干净地将他杀掉了。
她回过头去,茫然地问黑疖子:“以往发生过抢粮的事么?”
黑疖子平日就被叫做“麻子”,尽管脸上只有那么一颗黑而大的疖子,麻子站在她身后,因为刚刚看过县令的尸体,心惊胆战的回答:“没有。”
“就算要抢,也不该是在咱们收了粮之后”
济善的脸沉下去了。
不错。
没有这粮都被他们收走了,才来抢的道理,假若和水县没有碰上济善这么个人,没有她突发奇想弄来的三百斤,这帮劫匪本应该走空的。
他们就是冲着她这三百斤来的。
济善静了静,复问麻子:“除去县令一家之外,还死了什么人?”
粮官当久了,麻子养了一身的懒怠性情,并不乐意当个跑腿小厮般的人物,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察觉到了严重性。
一言不发地跑出去打听了一番,麻子回到济善面前,咽下一口干唾沫,道:“县里几家富裕些的也遭了抢,不过死的倒是有限,都是家丁下人一类的。只有县令,叫整整齐齐的杀了全家。”
济善垂下头望着被血浸湿的地面,地上迭着乱七八糟的脚印,有蘸着血的,也有因为踏步重而印上去的。
她尝试着把自己的脚踏上去试了试,发现这些脚印大一些,自己无论踏哪一个都踏不上。
她一面想着:都是些男人,县令家中的女人连门都没有跑出来。一面不动声色地吩咐麻子:“把他们叫来。”
麻子又跑着去叫人,过了一阵,零零散散地来了几个,不情不愿的垮着脸。
而县令死了是一件大事,在县令院子的外头,已经乌泱泱地挤了一大帮百姓。
他们只知道是遭抢了,可那帮劫匪来的时候,压根没去砸他们禁闭的门户,没被他们瞧见动机;他们也并不知晓那凭空多回来的三百斤,故而没法往别处想,就聚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县令得罪的仇敌。
富户派来的人排成一列站在济善面前,个个垂着脑袋,蔫头巴脑。
济善问了他们劫匪的外貌,来历,大伙不说话,只是讪讪地沉默。
她问了两遍,问到第三遍的时候,其中有人大声回答:“劫匪么!没什么好问的,都是一个样的!”
济善转向了他,在他面前站定了:“怎么没什么好问?”
那人露出强撑的表情:“都那样呗,凶得很!”
济善看向旁人:“你们呢?”
还是没人吭声。
“被抢了,还不说话。为什么?”
麻子在身后道:“知道你们是见了凶匪,叫吓破了胆子,怕报复!可你们也不想想咱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