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济善猛然放手,那支箭如同一条瞬间弹起的凶利毒蛇,无比精准而迅猛地穿过敌我,于瞬息穿透了柳长年的脖子!
喏连眼睁睁瞧着那个小将打扮的人要退,心中正急,生怕放走了敌方小将。但他越是急,越是被缠在乱兵之中动弹不得,正以为会痛失敌首之时,一支箭矢自他眼前掠过。
一箭封喉。
在穿喉的一刻,喏连的耳中忽然静了,仿佛所有人都静了,而在极致的静之后,是驻城兵的欢呼与白山军的怒号。
喏连愕然地回过头去,看见济善丢开手中的弓箭,对他做了一个催促的手势。一个平静而有力的手势,却叫他剎那间仿佛全身被通了电。
接下来白山军在徒劳的嚎叫中被喏连轻易击溃,竟无一人逃脱。济善走到地上的柳长年身侧,蹲下来,望着他濒死的眼睛。
干净而生机勃勃的眼睛,含过笑,里头倒影过一朵花的模样。
济善握住了他的手。
“济善”他喉咙嘶嘶作响,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可济善还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不想死”
什么都来不及想了,敌我,爱恨,一支箭,什么都归于虚空,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他要活。
谁来了面前,他都要死死地抓住对方,还想要活。
“我还要救谭大哥给我爹报仇我不想死”
“别让我死”
他瞪大的眼睛里蓄了泪水,泪光模糊视线,叫眼前的美人身形忽然虚幻,变成了一个戴冠的骷髅。
骷髅枯白的五指抓住他的手,紧紧交握,一个是干瘪枯朽,一个是青春濒死。
“你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能给我什么?”
“我”
我
我还能给出什么?
那个属于济善的声音,很温和地,平静地,像接过那朵花的时候一样,带着一点愉悦的满意,循循善诱。
“你,还有同宗五代。”
“我”柳长年血沫顺着嘴角喷涌。
他想说我柳家诸代都死于沙场,就连我爹都死在攻打上阳之时没了,我无有父母兄弟,无有子孙后代,更没有什么亲人了。
何来亲族五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