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北临无声轻呵。
“小人钟远文,”钟远文被束缚了手脚,要使什么花招都难,“参见太子殿下。”
“行了。”萧胤玦又像是腻味了,随手挥了挥,“将他压入大理寺待审吧,龚裘,你也回去同父皇复命罢。”
龚裘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正要拱手告辞,便听那被羁押的贼人哑声道:“殿下身边的这位公子,小人有些面熟。”
卫北临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饱含的意味,约莫是警告和威胁。
钟远文却不甚在意,甚至呵呵大笑了起来,“小的记起来了。”
“白日里小人在长岭山山下,见过这位公子哥。”
此话一出,庭院中的人皆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如今金陵城中,人人皆知太子殿下为寻忠远侯府的二小姐褚雪镜殚精竭虑,几乎日日不得眠。
而褚二小姐正正就是从长岭山天界寺的山路上坠崖——
许久,冷风中卷出萧胤玦喜怒不明的声音。
“哦?”
他轻轻敲着石桌的案面,凤眸狭出一道摄人的弧度。
“卫世子,你说呢?”
梦早就身在虎窟,深陷泥沼
昏暗的屋房中,里屋的书案边却仍支着一盏灯烛。
而灯烛下,身着雪衣的少女眉眼低垂,手中执笔,心无旁骛地在纸上勾画着什么。
“小姐,”说话的人穿着寻常百姓的素衣,娴熟地立在旁边磨墨,“夜深了,不若明天再画,这般着实亏眼。”
“左右睡不安稳,便寻些事情做。”褚雪镜将毫笔搁在砚台上,托起轻薄的纸张,让它更清晰地映在烛火下,“秋芝,你瞧这弓弩如何?”
图上的弓弩精致小巧,不似寻常那般粗重。秋芝自是知道她画这弓弩的目的,赞叹道:“正适合小姐防身。”
如今四面楚歌,即便前头有卫北临顶着,也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再者她一个长年泡在药罐子里的病秧子,没办法拥有健全康泰的体格,除了借助外物保命,也别无他法了。
“只是找工匠要费些功夫。”褚雪镜抿唇把纸张铺平,等图纸上的墨汁完全干透,掀眸看向静待的秋芝,“总觉得你比先前瘦了些,苦了你了。”
秋芝浅笑着摇了摇头,“奴婢帮秦馆主做事,不曾吃苦,是小姐关心则乱了。”
“还称什么奴婢小姐,”褚雪镜故作嗔怒,眉梢笑意不减,“你已是自由身,唤我名讳就是。”
秋芝又是轻轻摆首,“奴婢虽脱离了忠远侯府,可小姐依旧是小姐,奴婢日后仍然侍奉您。”
她神情严肃,显然不是推脱客套之意,眸中有自己的坚持。
褚雪镜怔愣两瞬,转而垂眸道:“只是可惜没来得及将你妹妹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