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之前,季初曼还觉得有点小委屈的,她觉得自己能理解妈妈的遭遇,也能理解她从此都不肯再相信男人,也没强求她让她去相信。
可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对一个完整家庭的渴望呢?
大抵人都对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有种特别的执念,像季初曼从小没有爸爸,所以特别希望自己有个爸爸有个完整的家。
可惜一直没能实现心愿。
于是这种执念就寄托到了女儿圆圆身上。
因为自己痛苦过,所以她不希望女儿步自己的后路,所以她努力地维持着家里的关系,给女儿、也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好可惜,她似乎没能做到。
季初曼现在才开始真正理解季女士。
她原本以为季女士听到她要上班,多多少少会讽刺她几句,比如说,哟,当初不是说不上班吗?
但季女士没有。
“还有什么事么?”季女士问。
这话在季初曼听来,是让她没事就赶紧挂,不要碍着她打牌的意思。
季初曼忙说:“没有了。”
季女士问:“你呢?”
“什么?”
“问你在哪上班,几点上下班?”
季初曼怔愣片刻,才一一回答。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季女士对她,正是她对圆圆的模样。
她一心只有圆圆,所以惦记着圆圆的一切,也自然而然地交代着一切。
所以季女士也才会关心她,问跟她相关的事。
季初曼一下子红了眼眶。
像个无家可归了很久,在此刻才找到家的小孩。
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原来真正意义上的家,根本不是依靠家庭成员来定义的。
并不是少了某个人就不是完整的家了。
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得太迟。
季初曼慢慢蹲下,捂着嘴尽量忍住没让自己哭出声。
泪水决堤。
视线里出现一只漂亮的手,递了几张纸巾过来。
季初曼捂住话筒,对庄凝冬说了声谢谢。
“庄记饭馆?没听过,详细地址在哪呢?干的什么工作?打杂?打杂也——”
“在朝丰街……”
也许听出季初曼的声音变了调,季女士把没说出口的“是你应该的”这五个字吞了回去:“——也还行吧,反正朝丰街离我住的地方也近,你上班要是上累了的话,倒是可以借你休息休息。”
“谢谢,妈。”
太过温情季女士反而有点不自在:“行了,你什么时候去上班?我要什么时候开始去接圆圆?”
“还没定,我现在还在跟老板娘谈呢,老板娘的意思是让我尽快去上班,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就去。”
季女士“哦”了声,又说:“那今天下午我先跟你一起去接圆圆吧,我跟圆圆也好久没见了,让我先跟圆圆拉近一下距离,顺便熟悉一下接送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