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寝忘食二十多天后,小夭终于写完了完整的百草经,还自己加了不少注释。洪江正在和将领们商量秋冬的粮草怎么分,始终不能,结果听见小夭在外边大喊:“医师呢,快把所有医师找来。”
洪江示意相柳出去看看,只见小夭蓬头垢面地吩咐士兵拉着几车竹简,逮着几个士兵让把医师能叫来的全叫来。
“军营里禁止喧哗。”身后的声音淡淡地说。
小夭却没有在意,看见来人是相柳,直接抓住相柳的肩膀兴奋地说:“我真的把《百草经》写出来了,一字不差,一图不错,我还根据多年行医进行了补注。厉害吧!”
相柳被她这么猛一凑近心跳漏了半拍,感受着她的喜悦,没说话,只是在小夭准备继续喊医师之前揽住她,紧紧捂住她的嘴。
没过多久,医师们就全都到了。天地广阔,草木繁多,然而能用作药草的为世人知之甚少,当年辰荣王尝尽天下草木为苍生造福,写下《百草经》,然而辰荣灭国后,这部书却被列为禁书,最后失传。
医师们一人手里一卷竹简,震惊地看着他们辰荣的不世珍宝《百草经》重见天日,都是懂行的,没看多少就知道货真价实,一群人直接跪下给小夭磕了一个头。
小夭深感使不得,厉害的是辰荣王,又不是她,她顶多算个书柜子,人却被围住了也没法跑。相柳笑看小夭手忙脚乱了一会,然后解围:“你们知道这百草经珍贵,还不快去研读?”
医师们也急切得很,赶紧蜂拥而上跟着士兵们一起去了营帐。
洪江现在才知道小夭做了什么,小夭这些天卖关子,只告诉了相柳她在写什么。相柳也没和洪江说,他也就没问。结果今天这么大的惊喜,他都想给小夭一拜,结果手还没抬起来,就已经被整出阴影的小夭拦下。
小夭说:“我与将军是盟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跟着您学了这么些天,也是受益良多,这些天,我已经让我的人陆陆续续给将士们采买齐了新衣和棉被,好过冬。只是我还有事要去中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这百草经聊表心意。”
洪江知道小夭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以后,若有一日,哪怕冲着这份情义,辰荣军也得帮忙。他倒也不多话,叮嘱小夭到了中原要小心。
小夭沐浴整理了一番,她也没有什么多少可收拾的东西,只准备第二天清早就和小七小八上路。
半夜,小夭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心有所感,她睁眼,只见床边坐着一个人,衣白胜雪,白发如云,在黑夜中,也依旧显眼。
相柳倒是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只是轻声问:“你夜里睡不好的毛病还没好?”
小夭看着他,笑问:“你来我这里干嘛?”
她想听相柳说点什么,哪怕是很别扭的表达。
相柳却说:“我带你去海上看月亮吧。”
“好。”
相柳给小夭披上一件袍子,抱住她,坐着毛球,一路飞到了海面上,最后落在一个巨大的贝壳里,小夭感觉到海潮起伏,还有海风吹拂着她,潮声、风声、呼吸声,今夜正好是满月,月光清冷,却带着一丝朦胧的暖意。
相柳不再说话,只是静拥着小夭,大海贝随着海浪起伏,天上的月亮,静静地照拂着他们。
小夭看着月亮,在海浪声中又睡着了。相柳低头看她,微微地勾起唇角。
相柳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选择,不是他觉得自己不配,而是他无所求。但是怀里的这个人,费尽心思,和他站在一起。
相柳看着小夭轻笑,地上梧桐相待老,天上鹣鹣不独飞,同命连心的情人蛊,你也敢说种就种。
齐人之福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夭还在军营里。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起来和洪江知会了一声就走了。洪江也只给别人解释成她去办点事。
小夭和小七小八赶路了好几日,才到了青丘。其实可以让相柳的毛球送她,毛球飞得快起来恐怕不消半日,但是小夭想了想还是不要让相柳知道自己去见涂山璟这事,正好自己在车上想想怎么处理这事。她一向没兴趣做给自己人添堵的事。
她是以玟小六的身份去见的涂山璟。给自己买了一套当下世家子弟流行的男装,看着至少不寒掺。
从上次从瀛州岛宴会分别至今,璟只和小夭联系了一次,还是他为了感谢玱玹的款待,在送给玱玹的谢礼中夹带了九壶青梅酒,一色的白玉瓶子,绘着一枝绯红的桃花。
小夭倒是无所谓,她一向是个俗人,欣赏不来青丘公子的画技。这些酒应该送给他的未婚妻,而不是自己。小夭比较在意防风意映的事,防风家和五王七王扯上了不小的干系,但是没有证据小夭又不能动防风意映,千日防贼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让小夭在意的是,那夜赴宴时来的防风家的人,玱玹差点给他得手了。
她找过防风家所有人的资料,也确认过那天晚上防风意映不在现场。但是防风家这么多人根本无从查起是谁。最后没人证明知道那天晚上去干什么了的名单里,出现了防风邶。
也许这次话说开了,辰荣义军就不会把玱玹当作必须要除掉的对象,但一日不扭转他们的敌对关系,事情就没法说开。
璟知道小夭出去玩了,她似乎刻意用了某种珍贵法器防止追踪,所以璟根本找不到小夭去了大荒的哪里。她好像消失了,他只能等,等她回来,等她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