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就这么和相柳牵着走了不知道多久,水膜开始稀薄,阵眼里的三个人状态都不太好,两个侍从灵药已经用了不少,灵力不支,冰晶也不起多少作用,温度越来越高,小夭看向相柳,他的脸色不好,但还是不吭声,尽量把冰晶留给小七小八。
又不知走了多久,可能有两三日,小夭已经感觉到了难耐的灼热,几乎窒息,尽管相柳已经频繁地修复水泡,但是弱水不敌强火。小七小八带的灵药快用完了,冰晶也不多,看着几乎脱力,小夭看着相柳,他的脸色更差,他一路逞强到现在。小夭用力地把脖子伸过去,大喊:“你喝我的血。”
相柳朝她浅笑,只是握紧她的手继续走。
不知道又走了几天,干涩让小夭说不出话,她快要看不清相柳的脸了,她很想说让相柳喝干她的血,带着小七小八离开。却发不出声音,也可能她说了,但自己已经听不见了。
小夭意识模糊,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坠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找不到希望。
黑暗里,有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握着她,就这么牵着着她走,仿佛无论如何都不松开。
小夭又感觉到了心跳,炽热而有力,不光是她自己的,还有一颗坚韧的心脏,属于另一个人。
在小夭彻底昏倒前,他们到了。橙红的天和橙黄的地之间,却有一片桃花林,轻如烟、灿如霞,明媚芳菲,动人心魄。
踏入桃花林,是无与伦比的凉意和湿润,以及丰沛的天地灵气,小夭转念一想,牵扯到上古神力,什么都不奇怪。
小七小八直接躺下,灵力枯竭让他们昏睡,反正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小夭让他们在这里休息。
相柳不是神族,天地灵气对他意义不大,但他自己倒也能恢复,他以前受伤都是跑到深山等伤自己好。小夭一把将相柳的头按到自己颈边,低声说:“赶紧喝,没事的。”
相柳知道现在小夭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在哄诱下乖乖的吸了几口。看着雪白的脖颈,没忍住舔舐了一下。小夭一把推开他,只见他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轻描淡写地擦了擦唇角,好像在回味。
小夭不看他,转身研究起着桃花林。她潜心研究阵法的时日不长,虽然只精通了引水阵,但看别的阵法多少有点思路。这些古怪的桃花生长在绝境中,自成一个小天地,于死地创造了一份生机,封锁住妖怪的恐怖妖力,但又有保护妖怪的意思。
“你说你父母有没有可能还活着?”相柳抚摸着一颗桃花的树干突然说到。
小夭歪头:“我推测有可能,不过我不报太大的希望。你是怎么想的?”
“野兽的直觉。”相柳歪头。
继续往桃林深处走,小夭就越发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前方是一间木屋,但木屋周围有一层屏障,小夭知道他们进不去了,细看木屋外的墙角一块石头上,坐着一青衫女子。
女子起身看着小夭,“是……是小夭吗?”女子颤抖地发问。
小夭看着这张儿时日思夜想的脸,听着熟悉的声音,眼泪不由自主掉了出来,又被她一把擦干,小夭努力镇定地说:“娘。是我。”
她在冀州死里逃生找了很多年母亲的尸体,甚至去乱葬岗一具一具地找过,明明知道母亲很可能一具全尸都没有,但她最后把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一个个慢慢下葬了,在玟小六以前的一百年多年,她还当过三年守墓人。
青影不自禁地伸出手,往前走了几步,却碰到结界又立即缩回手,痛苦地后退:“我体内有太阳之力,所过之处,万物俱灭,不能出去,只能在这里等你。我等了四百年,就是想亲口告诉你,娘对不起你。你父亲拼尽全力以命换命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见你”
“嗯,我知道了,也原谅你们。”小夭说。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她不想给女子增加什么负担。
三百多年后,小夭终于等到了玉山上那个小女孩要的解释,她曾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此刻,她已经成长为了可以面对痛苦的人,一切都释然而坦荡。
小夭问:“娘,三百年来,您过得可好?”
“不是一个人,你爹陪着我。”阿珩说。
小夭惊讶了一瞬,灵光乍现间想起相柳之前的话,又看了看这桃花林,明白了,赤宸死后,化作了这桃花林。
阿珩问道:“你身后的男子是谁?”
小夭看了看相柳,突然懵。相柳给了她一个轻浅的笑,像是在看好戏。
说是盟友,这几天生死与共让小夭这样形容不合适;想说朋友,但脑子里炸开了她和相柳的每一次吻,每一次心跳;说情人,相柳和她之间什么承诺都没给对方,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缄默;说是知己,小夭这一生的精彩并没有和相柳完全分享过,就像相柳也不提他为什么会成为辰荣的军师。
可恶,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啊,小夭憋了半天。相柳在一旁觉得好笑。
小夭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自己骗进了死胡同,笑说:“这位是西炎的将军,相柳,玱玹哥哥的左膀右臂,值得信任。”
相柳没有拆穿她,给阿珩做了一个见礼,既不过分恭敬,倒也不算傲慢。
阿珩突然问:“玱玹怎么样了?娶亲了没?”
小夭说:“玱玹哥哥和舅舅们现在正关系紧张,无暇娶亲。”阿珩听罢又追问小夭说了很多玱玹的事。
阿珩问了小夭的事很多,小夭尽量挑她容易接受的说。相柳知道有些地方是小夭编造的,但没想到能编造得这么离谱。小夭几乎把自己说成了一个被父王哥哥宠爱到大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