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苟蝇下值后,来至县衙后街的一处大宅门前,此宅主人名为秦锐,是李县主身前得用的仆役。
苟蝇与秦锐内宅有些关系,他的税吏便是在此处买的!
他到至门前,并未上前敲门,而是远远的在街边蹲下等着。
一者,他的身份,便是叫开门,秦宅的下人也不许他进去。
二者,秦管事此时应在太爷身边伺候,不会在家里。
冬夜早寒,他缩做一团,一直等到亥时,才见两盏灯笼,一顶小轿,从寒雾中走来!
苟蝇忙站起,跺跺冻麻的脚,快走几步,远远的叫道:“秦爷!秦爷!南门苟子,有要事求见!”
秦锐在轿内嗯了一声,掀开轿帘,皱眉看了一眼,招了招手,让苟蝇过去。
苟蝇小跑几步,凑到近前,小声道:“四凶……”
秦锐听见这两个字,神色一凛,摆手让他闭嘴,吩咐轿夫和两个护卫道:“落轿,你们前后去守着,莫叫人靠近!”
两轿夫和两护卫走出十数步,两头堵住!
秦锐才低声询问:“你细说!”
“下午申时末,有四个人,穿着黑羽军甲,脸上抹灰,从南门进城,我看着像是四凶!”
秦锐眼神闪着光:“没有拦阻?”
苟蝇摇头道:“当时没看出来,后来想起,才觉异常!”
“还有人知道吗?”
苟蝇略一犹豫,摇头道:“只我知道!”
“好!”秦锐从轿窗伸出手拍了拍苟蝇的肩头:“莫声张,等抓住四凶,有你好处!”
苟蝇脸现喜色,他在此挨冻半夜,就是为此一句话!
秦锐刚想打他先走,转头一转,却又吩咐道:“你同我去见太爷!”
“我?见太爷?”苟蝇听了此言,简直不敢置信,喜的有些蒙!
太爷是谁,是嘉县的天,太爷只要夸自己一句,自己就飞黄腾达了!
秦锐叫回轿夫,让苟蝇在后跟着,又转向往李县主府中去!
他心中也极兴奋!
一者,他与下面贱役不同,已经有资格分润一些赏格!王家给出的赏格是千两金万两银,就算极小一份,落到自己手里,千两银子总是有的!
二者,做为太爷的心腹,他极了解太爷的心思,太爷对四凶的消息极为上心!
这种上心,若说是为巴结王家或是为了王家赏格,却又不像!
他是来嘉县后跟着太爷的,不知太爷是具体是何来历,但知太爷是极有根抵,且大到无法想像,这从他平日对王家的态度便可看出——王家号为陈州王,太爷人前人后,对王家都极为轻蔑,王家却不以为忤!
太爷虽爱财,却对对黄白之物不放在心上,只爱奇珍异宝。
所以,太爷对四凶上心,似乎别有重大情由!
这个消息,定能得太爷赞赏!
到了李府,一直来至后宅外,让苟蝇在外等着,他亲去书房外,唤醒太爷!
李太爷,名李黄孙,身形若面团,圆圆胖胖,唯一双眼睛极怪,极细极长,像是脸上本来没有眼睛,用细刀切出了两条缝。远远看着,便是睁眼,也像闭眼!
他听秦锐请见,面色不悦,在床上不耐烦的问:“何事?”
“回太爷,四凶的消息!”秦锐忙小声答道。
床上的李县主猛然坐起,抬腿欲下床,却又犹豫起来,坐在床上思忖一会儿,这才下床,走到门前,打开门,却又先往秦锐身后望一眼,见只秦锐一人,这才道:“进来说!”
秦锐进入书房,关上门,李县主问道:“什么消息?”
“四凶进城了!”秦锐详详细细的将苟蝇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又道:“苟蝇就在外面,太爷想问,可将他唤进来!”
李县主张了张嘴,似要应声,却又闭上,更是坐在椅上闭目思索起来,似乎这是一件极疑难的事!
“太爷可是虑此四人凶悍?”秦锐不知李县主在犹豫什么,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