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略显局促的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洒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宋莹趿拉着拖鞋,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盆洗脚水,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将水倒掉。
就在她侧身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黄玲。只见黄玲脚步拖沓,平日里那股子利落劲儿全然不见,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虑与无奈。
宋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玲姐这是怎么了?
等黄玲走进院子,宋莹忙轻声招呼道:“玲姐,这是怎么啦?遇上什么事不舒心了?”
黄玲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宋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唉,还不是珊珊那孩子的事儿。你知道不,珊珊想上一中,可老吴两口子犯倔,非觉得上中专好,一个劲儿地给孩子泼冷水。珊珊那孩子也是个倔脾气,死活不松口,在那儿跟父母较上劲了。”
说着,黄玲的脸上满是惋惜与心疼。
宋莹听着,不禁也跟着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这老吴也真是的,怎么想的嘛。”她把洗脚盆放在一旁,拉着黄玲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两人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
“老吴就珊珊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也不舍得富养,我要是有个女儿,我可宝贝着呢,恨不得把星星都捧在她跟前,只要孩子有上进心,砸锅卖铁也得供啊。”宋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黄玲和宋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仿佛要把心里的憋屈和感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
说了好一会儿,黄玲感觉心里舒坦了一些,站起身来,拍了拍宋莹的肩膀说:“行啦,跟你唠唠我心里好受多了,我先回去睡了,明儿还得早起呢。”说完,她便朝着自家屋子走去,留下宋莹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宋莹望着黄玲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屋内。林武峰正坐在屋里的那张旧木桌前,面前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宋莹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进屋,在林武峰对面坐下,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说老吴也真的是……”边说边对着林武峰翻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孩子想上个好高中,奔个好前程,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两人正说着,林栋哲像个小尾巴似的,从里屋跑了出来,一下子趴在宋莹腿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问:“妈,我要是想上一中,你会不会供我啊?”他的声音清脆稚嫩,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宋莹低头看着儿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手戳了戳林栋哲的头说:“你要是能考上一中,你妈我把自己卖了都得供你!”
林武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搪瓷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水。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走到宋莹身边坐下。
此时的林栋哲还趴在宋莹腿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满是期待,林武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回屋睡觉去!”
林栋哲撇了撇嘴,满心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他还想再听会儿爸爸妈妈谈论关于一中的事儿呢,一步三回头地朝里屋走去,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每次都不让我听……”
待林栋哲的身影消失在里屋门后,林武峰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宋莹。
他和吴建国、张阿妹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对他们两口子的脾性摸得是一清二楚。在他心里,吴建国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平日里就爱计较些家长里短,要是因为珊珊这件事和他们俩唱反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心里把自己一家给记恨上了。
这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相处起来可就尴尬了。
宋莹和林武峰夫妻多年,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一种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知晓对方心里在想啥。
这时候林武峰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宋莹就像是提前预知了他要说的话一般,眼睛一横,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别劝我”,硬生生地止住了林武峰已经走到喉咙口的话。
“我又不在他们锅里舀饭吃,我心疼珊珊怎么啦?”宋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些。
“那孩子多有上进心啊,一心想上一中,奔个好前程,老吴两口子咋就这么糊涂呢?咱都是当父母的,看着能不心疼?”说到这儿,宋莹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是真的打心眼里为珊珊感到委屈和不值。
林武峰看着宋莹激动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宋莹这性子,一旦认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宋莹的手。
“睡吧!你不是想要一个女儿么?”林武峰揽住宋莹的肩膀摇了摇,宋莹红着脸宋莹嗔怪地看了林武峰一眼。
林武峰却像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孩子,乐呵呵地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窗外,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天气愈炎热起来,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烦气躁的气息。
蝉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一声接着一声,似乎在抱怨着这难耐的酷暑,为这燥热的天气增添一份嘈杂的背景音乐。
吴珊珊独自坐在班级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天。
她清楚地记得,当自己表明要上一中的决心时,吴建国那不情不愿的样子,那皱起的眉头、闪躲的眼神以及那满是无奈的叹息,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绝不相信这一次吴建国会这么轻易地同意,他一定还会有别的打算。
昨天刚刚填完志愿交给老师,吴珊珊深知,如果吴建国想要改志愿的话,老师一定会知道。
前不久,庄英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在教育岗位上的辛勤耕耘和出色表现,成功升任了教导主任,也因此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庄老师!”吴珊珊敲响了庄英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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