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容兄这样通透的人,才够妙趣横生。”刘弘基朗声大笑。
想挤进士族圈层的寒门庶族他们见过不少,如容寂这般人情练达又出手阔绰的他们头次见。
单这三样礼物就够花费他两年的俸禄了吧!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往后容某得了好物,再拿给三位鉴赏。”所谓鉴赏不过是相赠的委婉说法。
容寂仅是个六品官就能倾囊相赠,要是官升上去,俸禄更高,或是有机会贪污受贿,岂不是更大方?
朝中大多数官职被士族垄断,贪腐对士族来说从来不是禁忌。刘弘基三人父亲的官职不高不低,就算父亲为他们奔走求得一官半职,那也只能混个边际小官当当,还不如整日游手好闲自在。
他们自己不入官场,官场里的油水别人能帮他们捞上一捞,未尝不可!
“容兄快来坐。”王邑比往日热络。
他们怀中依然有美人相陪,桌上美酒佳肴,琳琅珍馐,只待容寂的加入。
王邑玩肆的目光在卿言身上打转,刚要唤卿言过来坐下陪着喝酒,容寂扫视到房中有一把琵琶。
“可会弹?”他眼神示意。
大家闺秀研习琴棋书画,千金小姐一般不屑于抚弄琵琶之类,歌舞伎坊里女子常用的乐器。
卿言抿唇不言。
“美人还是坐下喝酒吧,坐王哥哥那边,还是坐郭哥哥这边?”郭曹最是油腔滑调。
卿言默然略过众人,将琵琶抱在怀中。
顷刻间如玉珠走盘的清越之声响起,在场人皆露出惊讶的神情,就连容寂都轻挑了一下眉尾。
她不止会弹琵琶,指尖的飞流转,表明她擅长此道。
她弹的曲目不是坊间流传的那些名曲,这曲子他们从未听过。
容寂见她上道,将刘弘基三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拉过来,除了投其所好,容寂还擅长切入话题,无论是别人起头,还是他起头,他都能应对如流。
只要他有意,无论对方的身份是公侯王爵,还是贩夫走卒;是谦谦君子,还是粗鄙浑人;是黄老者,还是垂髫孩童,他都能恰如其分与之交谈,还能不经意间占据主导,引人入胜。
不知不觉间他们行完酒令醉意过半,而后又商议起去哪里打马球、看百戏、看角抵,或是斗鸡、斗鹅,其间容寂适时道出他官职甚微,希望三位公子在令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想求个仕途坦荡。
刘弘基三人一早便知他有所求,之前他们不予理会,现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卿言亲眼目睹容寂这样的朝中官员,不思夙夜奉公,只想着走偏门巴结士族,她心中愈鄙视。
“美人过来倒酒。”郭曹喝得眼前昏花,遥遥唤她。
卿言抱紧怀中的琵琶,坐着不动。
倒是郭曹身边的美人识趣,娇软贴上去依偎进他怀中,“奴家来为公子倒酒。”
郭曹淫笑,在美人胸前掐了一把,“还是你乖给爷香一个。”
说着两人就在铺陈的地毯上翻滚起来。
卿言头皮都要炸开了,忙别开眼。
在场的男人都能看出她的生涩,王邑让一个陪酒的美人去给他们取来常喝的助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