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纯白的床帐,因时间久远,而变得黄,硬,灰尘与腐朽之气,伴随着臭味,蔓延整个房间。
光影绰绰,斑驳不清,缓步上前,便看见韩冬,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他脸色青白,嘴唇却血红,双眼爬满了血丝,整个人将行就木一般,腐败烂臭。
文楚嫣走上前,垂眸朝他看去。
韩冬反应迟钝,半晌,才似是回过神一样,艰难的转过头来,对上文楚嫣的视线。
他的眼神呆滞半晌,后微微动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眼神缓缓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文楚嫣。
嘶哑粗嘎,难听至极的声音,微弱的响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他转动视线,片刻后,才落在旁边景舒珩的身上。
等看清景舒珩的脸后,他的双眼瞪得更大,喉间出嗬嗬的声音,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见状,景舒珩眼底闪过一道明晃晃的恶意,故意上前,给文楚嫣披了一件大氅,柔声道:“天冷,这屋子又阴凉,当心着凉。”
文楚嫣抬眸,瞥了他一眼,心领神会,伸出手,拢了拢大氅,低声道:“无妨,莫担心我。”
见文楚嫣这么回应,景舒珩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嘴角咧着,从韩冬的视角来看,似是他在抱着文楚嫣一样。
韩冬喉间的异响愈的明显,本就瞪大的双眼,更是要突出眼眶一样,如同翻不过身的乌龟,极力伸出脖子,“你们你们贱人!贱人!”
韩冬并未糊涂,之前师松明已经明确告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当时,他以为师松明是景舒珩的人,便以为是景舒珩蓄意谋害。如今再看景舒珩与文楚嫣,明显亲近的模样。
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必然是文楚嫣这个毒妇,故意害他!
对上韩冬目眦欲裂的双眼,文楚嫣神色平静,眼神淡漠:“你当初,不是亲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如今又何必一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的模样?”
说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轻巧的靠在景舒珩的胸前,声音端庄,却带着股子柔软魅惑之意:“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当初秋猎围场,那人正是珩王!生下的那个孩子,也正是我与珩王殿下的血脉。”
文楚嫣故意刺激韩冬,柔笑出声:“还得多谢将军,让我生下天潢贵胄的血脉,从此,一步登天,母凭子贵。”
果然,这话一出,韩冬直接口吐鲜血。
呕出的片片血迹,将他身上,那早已污秽不堪的衣物染成红色,斑斑污渍,在血液的浸染下,隐藏了起来,轻易无法察觉。
见状,文楚嫣笑的愈灿烂,“若将军此次大难不死,待来日再见,你可要记得向我跪地行礼,称一句‘珩王妃安’,可记下了?”
“你!”韩冬脸色愈惨白如纸,脖子却涨的通红,浑身紧绷、颤抖,那双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文楚嫣,像是索命的厉鬼,下一刻就会扑上去,生食她的血肉一般。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毒妇!”
文楚嫣却丝毫不惧,甚至愈开心,看着韩冬如今这副如牲如畜,痛苦等死的模样,只觉得原本心头,那无限的愤怒与屈辱,随着韩冬的痛苦攀升,而缓缓消散。
“你想杀我?”文楚嫣脚步轻缓,没理会景舒珩的阻拦和保护,站在韩冬一尺左右的距离,声音漫不经心,带着无尽的嘲讽:“我就站在这里,若你有本事,便来杀我啊。”
恨意如惊涛骇浪,即便韩冬已成废人,也被驱使着,艰难挪动了几分。
终于到了床前,他嘶吼着,试图朝文楚嫣扑过去,结果还没到文楚嫣的跟前,文楚嫣一个转身,抽出栾嘉应身侧的佩刀,然后直接朝着韩冬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噗’的一声轻响,刀尖刺破血肉,下一刻,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下,而原本奋力挣扎的韩冬,却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无法再动分毫。
房间在几个呼吸的功夫,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离得近的,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