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啊,居然真能碰上这事,我还以为那故事都是胡编……”
“嘘!可别瞎说啊!我看那故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真,真的?可能吗?”
“今天不就遇上了吗?你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谁信啊?这不也像编得是的?”
“哎呦,原来是真的!黑白无常,包大人,小人之前是无心的,您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围观群众们吵吵嚷嚷的互相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一边说得唾沫横飞一边抻着脖子拼了命地往土地庙里看,直挤得那个前头引路的执法队员帽子都歪了也没挤进去。
就在场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忽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的震感,一道声音如洪钟般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治安官大人外出公干!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这一嗓子不知道是不是施加了什么魔法,就连站在土地庙里互相对峙的几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喧闹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默契地往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治安官大人?您怎么来了?”那个一直拉偏架的执法队长略显谄媚地贴上去:“不过是一群还不成气候的骗子教派罢了,哪里值得您出动这一趟?不如就交给下官……”
那个应该是治安官的人穿着淡紫色的官袍风风火火地走在最前面,扳着一张略显严肃的脸,举手投足间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宗教害人之事马虎不得,更何况还有元素觉醒者参与其中,你怎么不向我汇报私自就要处置?”
他身后跟着两个铠甲锃亮一身腱子肉的侍卫,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执法队长。
那个执法队长脸上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辩解:“我,我……下官没料到……”
“算了,你的事回去再说!”那治安官抬手制止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严厉又精明的眼睛从在地上躺尸的冒险者略过看向站在一边毫无惧色的苏尘和他身后一脸委屈愤慨的文森特,接着又看向挺胸抬头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牧师们。
最后,他扫过聚集在门外伸着脖子看好戏的镇民们,目光又落在略显慌张的执法队长身上,声音不辨喜怒:“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好,看上去这个治安官没有和光明教沆瀣一气,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苏尘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那个执法队长心里就没这么轻松了,本来他只是想和光明教堂的人配合一下赚点外快而已,这种事他都不知道私下里做过多少次了,反正光明教有权有势,那些被抓走的平民不管冤不冤枉都翻不出水花来,大家有恃无恐。
谁知道这一次怎么就这么不巧搬救兵的时候惊动了这个祖宗,一会光明教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我可就跟着惨了……执法队长头上的冷汗都淌流了,心虚地低着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过一整个发展事态的治安官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或者偏好,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站在那里的小女孩:
“你小小年纪居然要用亡灵法术这么偏门的魔法?而且亡灵魔法施展的成功率极低,你确定要赌?”
苏尘目光坚定地点点头:“我要赌,大人。土地神大人是一心为民的好神,我不能让他遭受此不白之冤。”
“好,有魄力!”那治安官认真地看了苏尘几眼,也没有阻止这个荒唐的赌约,他挥挥手让执法队的人把挤满人的大厅清出一块干净的空地,把那具尸体摆在空地中间:“我就给你们亲自当这个裁判,无论是哪一方作恶本官都决不轻饶!”
苏尘缓步走到那具“尸体”旁边,抬手掐了一个道诀,看着惶惶然站在一边的冒险者同伴:“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这个兄弟到底死了没有?”
那个无赖心里没底,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光明牧师,看到对方信心十足的点头,这才色内厉荏地呛回去:“他躺在这这么长时间动过一下吗?难道事到如今你这个神棍还要狡辩说他还活着?”
既然他冥顽不灵,苏尘自然也不会再给对方留余地,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上的法诀不停变换,手指翻飞间低声念出当时请黑白无常神降时的咒语:“杳杳冥冥,天地同生……*”
随着咒语响起,在场的所有人立刻都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低好几度,有围在门口的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搓着胳膊纳闷地抬头看天。
“这大下午的,怎么忽然这么冷?”
“要下雨吗?”
“连云都没有……”
他们不自觉压低了嗓音窃窃私语。
“散则成气,聚则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
咒语继续念动,原本燃烧的好端端的烛火忽然就像被狂风吹动般闪乎了几下熄灭了,房间里刹时变得昏暗,就好像有一道厚重的帷幕遮住了外面的阳光。
一个胆子小的牧师凑到领队面前:“神官大人,她好像来真的了,这可怎么办?”
不同于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能爬到神官的位置领队自然是有几分见识的,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呵,你怕什么?对方的招灵魔法想要成功,前提之一就是招魂的对象已经失去肉体的保护变成亡灵。那个混混人还活得好好的,那女孩怎么可能会成功?她只会施法失败然后招到反噬。”
听到神官大人有理有据的说辞,那个初级牧师终于勉强克服心慌和恐惧安定下来。
“……兵随日战,时随令行。*”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房间里的异象全都安定下来,一切嘈杂的声音都远去了,房间里陷入一种让人心慌的安静。
苏尘睁开眼睛往尸体旁的空地看去。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一起看去。
那里明明空无一人,但却莫名给人一种“绝对有什么东西出现了”的诡异预感。
就好像忽然遭遇了某种猛兽或者天敌,你看不见它,但是却能感觉到对方就躲在某个地方对你虎视眈眈。
就连外面窃窃私语的路人们都不自觉安静下来,有几个眼睛干净的小孩子指着空地的方向就要哭,刚发出一声短促的哭嚎就被周围的大人捂住了嘴。
普通人尚且如此,那些灵感高一些的牧师和骑士们就更别提了,那几个牧师一个个靠在墙边抖如糠筛,站在治安官身后的两个骑士也身体发虚站立不稳,被身后的执法队扶住才没直接倒下去。
那位领队的神官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在那个女孩念完咒语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头晕目眩不说,耳朵里还一直有飘渺悠远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感觉这个就跟海妖的歌声一样啊!如果答应了肯定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苏尘环视一周,觉得这样下去接下来的招魂环节根本就没办法继续下去,所以从怀里拿出一张之前购买的显身符对着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黑白无常扔过去:“现!”
于是众人终于得以从那种惊恐的状态里逐渐脱离出来,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就看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两个奇怪的人!
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衣服带着白帽子,就连脸上也白惨惨的一片,鲜红的舌头从嘴里垂出来一直延伸到脚面,带着笑的嘴角血迹还没擦干净,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简直像刚吃了人一般。
另外一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和一身白的那个人相反,他一身黑衣服带着黑帽子,就连脸色也是青黑带紫,简直就像活活憋死了似的,手里的铁链丁零当啷的乱响,上面还挂着一些十分可疑的血块和组织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