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这才想起自己先前为了儿子媳妇们舔着脸来跟继子哭的场景,一时间还有点臊得慌,“记得……我还没老糊涂,自然是记得的。”
余笙徐徐道:“祖母记得就好。”
她就是要提醒老夫人:就两位叔叔这样的,余家真让他们当家做主,不出三年必定败落。
这次他们可没有第二个亲大哥可以哭求依附了。
余笙缓缓道:“我爹爹常说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应当只记得亲人待你的好,千万别去细想不好之处。”
“老大的性子是顶好的。”张氏止不住地点头赞许余父。
余笙又道:“我爹爹还说,富贵荣华谁都想要,但要记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次老夫人不接话了。
堂内其他人也没出声。
余笙说着,目光扫过几位叔婶,神色瞬间凌厉了起来,“趋吉避害,攀炎附势本是人之常情,但生而为人,当有底线。”
几个叔婶闻言都有点没脸。
虽然大小姐没有指名道姓地训诫赶人,但这两句话就跟戳着他们的脊梁骨似的。
而且因为不是专门说哪一个人,这时候要是谁开口反驳都跟对号入座似的。
余笙不再给几个叔婶乱插话的机会,起身道:“我说话直接,还望不要见怪,今日刚好祖母、母亲还有几个叔婶都在,索性就把话都说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后家里再出什么乱子。”
她趁热打铁,不容置喙道:“我说要代行家主之责,自当承继爹爹之风,悉心奉养祖母,护好至亲之人,振兴家业、光耀门庭!”
此刻,暖阳高照,阳光穿过门窗照亮整个大堂。
余笙神站在暖光里,情坚定无比,“今日的余家须得仰仗他人才能跟黎阳侯府论对错,来日必然不会再如此任人轻贱!”
余晴和余婉都没想过女子还能这样活,被长姐的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余二爷几人心道不好,这个大小姐不止主意大,还有能耐得很,要是往后真让她当家做主,那他们哪还有好日子过?
两对夫妇各自对视了一眼,立马开始想法子,张口就想驳她。
余笙却看向张氏,温声问道:“祖母,你可信我?”
张氏怎么回答这话,几乎决定了她以后能过什么的日子。
老夫人犹豫着没开口。
“母亲——”
“母亲!”
余二爷和余四爷先异口同声地喊了娘。
两人走到张氏身边,一左一右地站定,小声说:“小姑娘家家的,巧舌如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母亲可不能轻信啊。”
“大哥伤得那么重,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总得有人管,有我们这做叔叔的,总不能让余笙一个小丫头当家做主……”
“你俩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张氏听到这里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两个儿子伸过来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老夫人走到余笙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祖母信你。”
先前老大的生意刚有气色的时候,逢人就说他家女儿鸿运当头,但凡她说能做的生意他去做都大赚了一笔,当时张氏听了只觉得这当爹的为了给女儿博个好名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看来,余笙不仅运气好,还是个有本事的。
而且老大已经醒了,迟早会养好身体接掌余家的,没有必要为了这一年半载的当家权跟余笙撕破脸。
就眼下的情形看来,相比起两个已经败过一次家儿子,显然是余笙当家更靠谱点。
余笙从张氏的眼神里读懂了大半情绪,眼角微挑,颔首道:“多谢祖母信重。”
余二爷等人见状,简直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老夫人明明是他们请来的壮大声势的,怎么现在反倒站到余笙那边去了?
张氏却不理会他们,还借机跟余笙祖孙情深起来了,“这余园,乃至整个余家都是你爹自己挣来的家业,他病了,本该你五弟继承家业,可他还小得读书,你母亲又是个体弱的,这家里的事自然该由你这个大小姐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