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它的反应太明显了,明慈脑中灵光乍现,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怪物在嫉妒?
明慈抬起脸,瞥了眼台上正在演讲的秦书亦,旋即低下头,双手拢住半张脸,心情复杂地叹了口长气。
怪物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心情越发焦灼,忍不住滑到他掌心里:“明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很在意那个叫秦书亦的人类吗?”
明慈眸光微微闪动,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回道:“我在意的不是他,而是你。”
怪物一愣:“是我?”
“小红,他明明没有伤害过我,可是你却这么讨厌他,甚至想杀死他,为什么?”
“我……”怪物迟疑了一下。
明慈:“说出来。”
“我讨厌他的眼睛,因为他看你的眼神,好像要把你抢走一样。我讨厌他的声音,因为他对你说的话,是想和你变成亲密的关系。我还讨厌他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闻到就让我难受。”
怪物的情绪外露到了极点,无法宣泄的戾气让它的腔调扭曲阴冷。
“所以我想挖掉他的眼睛,掐断他的脖子,撕碎他的身体,让他永远在你面前消失。”
随着最后一句足以让人心惊胆寒的话语落下,它贴近了明慈的嘴唇,偏执又热切地说:“明慈,不要在意那些人类,不要喜欢他们,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真的忍不了。”
明慈眼睫低垂,神情看似平静,其实心跳已经乱了节拍。
他的牙齿抵着唇瓣,用齿尖咬住了它,半晌没有出声。
直到整个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秦书亦结束演讲,从台上走了下来,穿过一排排座位,逐渐接近他的位置。
明慈松开牙齿,小小的红痣嵌在被咬红的唇肉内侧,毫不起眼。
“小红,”他声音低得若有似无,温热的吐息与它交融,“我不在意任何人,我只在意你这个小怪物,冷静一点,好吗?”
“明慈……”
“明慈。”
两重不同的声音在耳中重叠,明慈舌尖轻点了下唇瓣内侧的红痣,然后放下拢住脸颊的手掌,镇定自若地抬起头。
只见秦书亦走到近处,自顾自地在他身旁的空位落座。
数不清的目光投射而来,这个角落顿时成了众多视线的焦点,不少人都在悄悄观察他们。
秦书亦早就习惯了众人瞩目的感觉,因此毫不在意,坐下身后便歪着头,压低音量跟明慈说话:“为什么要换寝室?”
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上来就问,姿态语气仿佛他们关系很好一样。
明慈略感无语,神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偏过脸,遥遥看着台上的歌舞剧表演。
“我昨晚找辅导员申请外宿的时候,他提了一句,我才知道你下午去申请换寝室了。他还问我,你和哪个室友闹矛盾了。”
说到这里,秦书亦苦笑,注视着他的侧脸道:“我认为,我们的关系还谈不上闹矛盾吧?”
明慈闭口不言,舌尖暗自抵住蠢蠢欲动的红痣,默默安抚它。
“你对我就这么厌恶吗?”秦书亦略微倾身,“不仅要换寝室,连话都懒得跟我说?”
他手臂挨到明慈身体的那一刻,明慈像被突然电击似的,猛地缩了一下。
“离我远点。”
冰冷的话音落地,明慈站起身,从侧边狭窄的过道往门口走去。
秦书亦脸色难看地望着他的背影,过了几秒,实在咽不下那口郁气,拔腿跟了上去。
他快步走出大礼堂,紧追着跑下台阶,转过拐角,很快绕到明慈前面,将人挡住。
明慈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极冷地问:“你是不是有毛病?”
“大礼堂里那么多人,你随便找,能找到上百个愿意跟你做朋友的人,你非要缠着我?”
这话一出,秦书亦有再好的耐心都绷不住了,声音变得又急又重:“明慈,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印象。如果你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刚见面就对我这么厌恶?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
明慈漠然问:“不过是两年前见过一面而已,你在纠结什么?”
“我想知道你弃赛的真正原因,是不是那天下午被我说得太狠,丧失信心了?不仅第二天没去考场,后来也没有再参加过竞赛——”
“不是!”
明慈打断他,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光影斑驳的树荫下:“秦书亦,你的自我意识太强了。我说过我弃赛是意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能不能不要臆测?”
“臆、测。”秦书亦咬牙重复这两个字,盯着他的双眼,“那你对我的厌恶抗拒从何而来?”
明慈:“天生气场不合。”
秦书亦差点气笑了,连连点头:“好,那你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
“怎么,又想说你不记得了?”
周遭并不安静,刺耳的蝉鸣一直在响,让人心烦意乱。
明慈闭了闭眼,不想再和对方拉扯下去,直接说了出来:“那天晚上我掉到丰大图书馆旁边的湖里,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秦书亦愣了下,分外诧异:“坠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