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异书:“???”
顾子言追问:“殿下觉得臣是冤枉的?”
谢异书:“……”
顾子言道:“如果是旁人,殿下也会无条件信任对方吗?”
谢异书:本王什么时候无条件信任你了?
被顾子言弄得云里雾里,谢异书干脆把那罪状扔到顾子言怀里:“别想转移话题,现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解释偷运国库钱财是怎么回事。”
顾子言拨开那陈列满罪名的一页,目光落在后面一页的落款上,视线一触即收,速度快到谢异书怀疑他根本没细看,便将这两页纸都重新归还到了谢异书手里。
谢异书左眼还缠着纱布,于是只能拿一只眼睛觑他:“这些世家……”
顾子言似笑非笑:“臣都记住了,多谢殿下偏袒。”
顾子言就这么口无遮拦地拆穿了他,谢异书急急忙忙抽回手:“谁偏袒你了?你今日若是不把这些罪状解释清楚,本王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心险恶。”
顾子言单手支着下颌,状似苦恼:“这么多罪状,殿下只给臣一炷香时间,恐怕不足以解释。”
他握住谢异书的手:“殿下要不同臣回房,臣慢慢同殿下解释。”
谢异书不是很乐意:“就在这儿说不行吗?”
顾子言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咳。”
谢异书一听他开始咳嗽,有些自我怀疑地看了看正午火热的太阳,又看了看顾子言冷白冷白的脸,服软道:“回房就回房,但药堂还是得先去一趟。”
他话音刚落,顾子言以为他胃里仍旧不舒服,蹙眉从轮椅上站起了身,把谢异书拉过去坐下了。
谢异书甚至没来得及阻止,顾子言的大掌就覆上了他的小腹。
谢异书有些发痒:“你干什么?”
顾子言的腿不方便蹲,于是只能弯腰,手在谢异书肚子上打圈:“臣替殿下揉揉。”
顾子言手心有一层薄茧,触感略硬,隔着柔软的衣料贴在谢异书肚子上,谢异书下意识屏住呼吸,收紧了腰腹。
他像是此刻才注意到,顾子言的手掌很大,手指也很长,骨节分明,一只手横着几乎就可以把自己的腰盖住。
那苍白骨感的手蹭着绯红的衣料,谢异书的眼神飘忽到顾子言脸上,被丞相大人专注的神情戳中了不知何处,本来十分安分的肚子,此刻倒是真的有点发麻。
还热乎乎的。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吃撑,叫顾子言陪自己去药堂也不是为了消食,但他现在,不想改口。
顾子言的手好适合按摩,怪舒服的。
顾府栽种了许多竹林,轮椅就停在一条林中小径上,从竹林顶端投射下来的光影斑驳,一束阳光时不时从顾子言肩头照下来,落在谢异书左眼缠着的药纱上,将那一片白渲得分外明亮。
谢异书觉得几分不适,刚要扭头,那束光便被顾子言的胸膛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殿下的左眼怎么了?”
今日见到谢异书的第一眼他便想问,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两人难得独处,顾子言俯身凑近,挺秀的鼻尖几乎要触到那药纱。
手中的腰腹早已从僵硬变得温软,谢异书本人的姿态也十分懒散,毫无防备,顾子言骤然凑近他,他不但没炸毛躲开,反而主动把药纱撩开一点给顾子言看:“被鸡啄了,不过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被啄的地方至今有些红肿,眼睛勉强只能半睁,谢异书似乎是觉得有些丑,飞快把药纱重新盖了回去。
刚一盖好,便听见顾子言问:“鸡呢?”
谢异书没听出顾子言话里有什么不对劲,老老实实道:“在府里养着呢。”
顾子言:“养着?”
谢异书叹一口气:“不然呢,下次去斗鸡台本王还得靠它呢,不得好吃好喝供着啊。不过阿竹似乎对它意见很大,要不是本王拦着,恐怕早就炖汤喝了。”
自从谢异书被鸡啄了之后,时不时便能看见阿竹在鸡笼面前磨刀,那眼神恨不得把它千刀万剐。
顾子言眼底风平浪静,听不出语气有何怪异,仿佛只是在客观评价:“阿竹做事还是不够稳重。”
谢异书点头:“确实。”
顾子言轻笑,似乎不再关心那只鸡的死活:“殿下喜欢斗鸡?”
他直起身,开始推着轮椅朝药堂的方向走,谢异书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但顾子言一直和他掰扯斗鸡的事情,还说要送他一只辽东上供的黄金斗鸡,把谢异书哄得心花怒放,没能分心。
直到他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时,两人已经走过很长一段路,到了药堂。
谢异书盯着前方的台阶,猛地回神:“你腿可以走路了?”
顾子言微一点头:“邹廊说可以适当走动,只要不过量,是有利于恢复的。”
实际上邹廊给他下了死命令,不准他曲腿,更不准他走动。
但他不说,殿下自然不会知道。
左腿已经有些隐隐作痛,顾子言面不改色:“臣明日便把鸡送到殿下府上,殿下到时可以让它们斗上一斗。”
他推着谢异书进了药堂,正在案后坐堂的大夫瞧见两人进门,立马转了出来:“大人今日怎么回府了?是身体不舒服?”
坐堂的大夫是个老伯,谢异书瞧着他,觉得有几分眼熟,直到顾子言唤了声:“秦伯。”
谢异书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秦伯?”
秦苏仙登时一愣,搓了搓昏花的老眼,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没说出话,直到顾子言朝他微一点头,他才乍然出声:“逸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