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林大娘一早上都没咋睡好,因为屋里太冷了。
小花年纪太小,把握不好柴火的燃烧度。
等屋子里变冷了,才能想起来去灶房里添点儿柴。
林大娘浑身疼,但歇了一夜算是好些了。
她挣扎着骨碌下炕,翻开炕的角落,从里头摸出了些毛票子。
全是一毛的,数了数,也就八毛钱,还有两张二斤的粮票。
家里的家底儿,就剩下这么些。
昨夜她难得地睡得挺好,今早一睡醒,才迟钝地意识到自个儿为啥睡得好。
是因为儿子真的变好了。
他几乎一宿没合眼,一夜都在灶房里添柴火,只为了她能好好歇一夜。
真好啊,儿子变好了。
但她心里还是疼儿子的,叫儿子这么连夜不睡守着炕火,她心疼。
于是这会儿摸出了仅有的家底儿,递给了小花:
“带上钱和票,去一趟供销社,看看能不能凑着买些煤回来。”
小花接过钱和票,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煤已经涨到三分钱了,票也不够,o斤都买不着。”
“哎,票可以先跟供销社欠着,能买多少买多少吧。”
……
林默进到院子,恰好逢着小花拿着钱票去买煤。
刚才的对话他也听见了。
东北山村人家,煤是烧不太起的,要是全靠烧煤取暖,一户人家从秋天烧到开春,将近o天,要烧大约ooo斤煤。
平均一天就是o斤,分钱一斤,一天就是烧掉三毛钱。
其实还好了,每年的烧煤钱,五块钱就够。
但架不住自家家底儿早就被自己做的都是窟窿,五块钱都能压垮一个家。
他也清楚老娘为啥掏空最后的几毛钱家底叫小花去买煤。
肯定也是因为自己。
进到灶房里,给老娘烧饭。
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家里还是啥都无,就有那兔子换来的二十多斤米。
再看自家的屋子格局。
自己的西屋是单独烧炕的,能在屋里往炕里填煤,不用一趟趟跑出去。
而老娘和小花住的东屋是连着灶房的,把烧饭时的热气传进去东屋里头去,不烧饭就没热气了。
而夏天时却一烧饭,东屋就是燥热得慌,根本住不下人,但也没听见过老娘和小花抱怨这事儿。
属于把节省挥到了极致。
想立刻就有钱给家里添烧不完的煤,把老娘的炕也改成单独炕。
没钱,咋办……
他忽然想起了那头野猪。
本想把那头野猪换成猪崽搞养殖的,可周期太长,远水解不了近渴。
比起迂腐的生产队队长陈刚,村长吴丰收似乎没那么迂腐。
锅里的大米稀饭烧好了之后,林默又切了些腌菜。
盛好给老娘端进屋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家,试试看能不能去村长家碰碰运气。
用野猪跟村长换些煤。
理论上一头二百多将近三百斤的野猪,能换五千斤煤。
但那头野猪是公的,不能当肉来置换。
二千斤?
为了解决燃眉之急,让老娘稍微宽宽心,能换一千斤也行。
另一边,村长正窝在家里,跟自己老婆刘娟和儿子吴集围坐着闷声吃饭。
木桌上摆着一盆兔肉,还有半条鱼,但村长却是愁眉不展。
因为这是最后倒数第二顿荤腥了,队里的鱼两天都禁不住。
过了今晚那顿,鱼就彻底吃完了。
这样的日子真想天天都过上啊,谁不想顿顿吃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