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峤倒是淡定,捞过果篮旁的小碗,把剥得只剩一点壳的龙眼放进去。
“郑淑宜。”他又开口道,“你是因为之前我又拒绝了珍姨,一气之下才……”
顿了下,他继续平静地挑开话题:“我想了想,以前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现在开始我听你的话,接受你的安排。工作也好,相亲也好……毕竟,我也确实到这个年纪了,不能总让你操心……”
林双闻言,心情复杂。她没想到陈屿峤一上来就把母子间当下最大的矛盾挑明了。又记起在相平时,他微笑着说的那句“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这种转变算是为能回到母亲身边而做出的妥协吗?
别的不说,他的确拿出了与母亲和好的诚意?
现在,就看郑淑宜怎么反应了……
她的视线转向另一边。
出乎意料,郑淑宜没表现出任何释然开心的样子,只皱眉上上下下扫视着儿子。
林双见状,刚要上前“润滑”一下静默的气氛,郑淑宜猛地掀开毯子坐了起来。
她横眉叉腰道:“陈屿峤!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就你这秀逗样要去祸害谁啊!”
她连珠炮似地开启了训儿模式:“你回来这一年多干了什么正事吗?让你去的设计院不待,跟几个不三不四的朋友搞什么乐队。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你想过老了怎么办吗?你交……五……老……保险费吗?你有存款吗?你等着我死了坐吃山空一辈子烂在家里吗?就你这样还要相亲?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那我先去找工作不就好了?”
陈屿峤觑她喘气的工夫,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地纠正她打磕巴的地方:“或许,你问的是交不交养老金?现在一般企业都会交……”
“你天天这样不务正业!想没想过到老了怎么办?”
“这个你刚才骂过了啊,我说我先去找工作啊……”
“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我会改嘛。”
陈屿峤不气不恼,就着郑淑宜的车轱辘话有一答一。
“你……”郑淑宜瞪着嬉皮笑脸的儿子,嘴巴动了动。
趁她没想出其他嘴炮连环杀,陈屿峤拈了颗剥好的龙眼塞到了老妈嘴里。
“……”酝酿好的数落似乎随着嘴里翻滚的果肉一起咽了下去,郑淑宜的眉头越拧越紧,脸上开始浮现一层迷蒙神色。
一阵沉默中,林双意识到该自己出场打辅助了。
“郑阿姨,陈屿峤也说今后不再让您操心了,您看,要不就让他回身边陪伴您吧?”
郑淑宜偏着头望向床边的女孩,困惑地打量。
林双心头微微一沉:老太太该不会又忘记她是谁了?
好在,郑淑宜略过她,把脸转向另一边的陈屿峤,再次对准“矛头”疯狂输出:“你会改?真的吗?我不信。”
“小学六年级,你跑到当时小区天台练嗓子,被底下住户投诉,我带着你去道歉。你说以后不在天台练歌了。隔天你改去车库里练。哦原来保证里的重点不是不练歌,是不在天台练哦。”
“初中你开始寄宿,我管不了你,你也有成绩单当你离经叛道的遮羞布。结果夏令营你带着同学去街头演出,还拿路人给的钱建立班委基金?搞得营长一天找我四五次!”
“……这件事好像没什么不好吧?”陈屿峤忍不住辩解。
“呵,你因为演出晚归,看到走廊上的蟑螂吓得尖叫,吵醒了夏令营的整栋楼,把同行的同学吓出心理阴影,还觉得没什么不好?”
陈屿峤:“……”
林双:“……”
江秀雯:“……”
同屋的病友翻过身,看了这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