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所以……”
“王爷若是喜欢自可将这景致原封不动,移至王府。”孟简之打断六娘。
“这些俗景是好移,可惜景中之关窍,本王虽梦寐以求,却是……求之不得……”
六娘听出来这景中关窍说的是她,她轻咬了唇,将眼睫垂得更低。
薛少弋说完,转身对六娘说,“下次有这样的事情,长宁记得速速传太医!别?真受了伤……到时候本王也会心?疼的。”
六娘咬着唇,没有说话。
“王爷既然知?道今日?的事情,作?为?京都城中薛姑娘唯一的族亲,日?后该当?对薛姑娘严加管教。”
“薛洺她父母将她托付给我,却没有照养好她,确实是我的失职。”
薛少弋看出了六娘行动不便,“长宁,该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薛少弋伸出手试图扶她。
偏偏此时孟简之亦伸出了手扶她的臂膀。
六娘看着她面前?的两只手,最后说,“我自己可以。”她看向自己的双脚。
碎片已经除去,没刚才踩着那碎片走路时,那般刺骨。
何况,此时她强撑着自己走,也不愿他们两个扶着。
薛少弋闻言,看了孟简之一眼,轻笑一下,先收回了自己的手。
六娘站起身,孟简之伸手虚扶了她一下。
六娘察觉到,她便躲开,兀自在他身后隔着半步跟着。
“本王从未来过这宫中的学堂上学,倒真是有些怀念读书的日?子了,不如孟大人也一同教教我。本王也能看看这园中景致,顺便好好替薛洺向长宁赔罪。”
“做这些皇孙公子的老师,臣,尚且勉强,至于王爷……博物洽闻,茹古涵今,臣哪有此本事能当?王爷的老师?”
薛少弋哈哈而笑,“还是孟大人识人最明,世人都说本王是什么?浪荡纨绔,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当?真错怪本王也!”
“王爷该去找陛下讨个官职做做,造福百姓,何必只担一个亲王的虚名,在我这学堂浪费一身本领?”
“本王这不是先来找孟大人求教,打好底子,才敢谈造福一方,长宁你?说是不是?”
薛少弋看向跟在他们之后的六娘,孟简之一直欲扶她,她却越走越慢,不愿意靠近他,此时竟隔了好几步,跟在后面缓缓走着。
他们只好一同驻了步子等她。
六娘说,“长宁读书不多,王爷的才能学识定在长宁之上,长宁怎么?能随意妄言?”
“你?倒是谦虚,是向这位孟老师学的吗?”
六娘蹙了下眉,不想再?同他们两人多言。
芷兰扶着六娘上了车舆。
薛少弋却跟了上来,站在车舆旁,“今日?薛洺开罪了长宁,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作?为?赔礼,长宁且等等再?走。”
说着,薛少弋不等六娘回应他,自己转身便拐进了宫道。
虽是夏日?,可过了亥时,寒凉依旧开始津入衣服,不知?什么?时候,细细密密地雨珠又开始往下落,薛少弋却仍然没有回来。
六娘往外面看了一眼,孟简之站在宫道旁,守着他们的车子竟一直没有离去……
那只亲军都尉府的信鸟飞来了,又飞走,给他带了张甚长的布条,他站在那里读了好久。
六娘打起车窗,轻声吩咐丫头,“去寻把伞给给孟大人,请他立即回去!不用护送车舆!”
那侍女站在车舆旁,回头看了眼站在雨中的孟简之。
他好像从没有穿过官服,白色发?带被风卷起来,带着发?丝飘动,那样眉目如画,纤尘不染的一个人,竟又似能勾出人心?底最深的恐惧,那样让人觉得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侍女看了看六娘,只得应下来,取了纸伞,转身护着额头,小跑了几步去找孟简之。
“孟大人,郡主说,车舆不用护送,请孟大人回去。”侍女将伞递给他。
他遥遥地望向六娘车舆,和六娘身边的芷兰,过了许久许久,那侍女的肩头都湿了,才吐出一个“好”字。却没有接侍女手中的伞。
他转身离开。
侍女无言,跑回来禀告,六娘看了看她手中的伞,轻声说,“放着吧。”
侍女应下来,可又回头看了看孟简之离开的方向,方才,是她看错了吗?
孟大人看向郡主的神情,竟是悲悯温柔……
孟简之走在绵长的宫道上,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方才处理伤口,不慎被划破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小伤口,可如今非但没有愈合,反而似蔓延开了些。
一滴雨恰好落在他指尖,皮肉绽开,血丝漫延,似落在地上的残红,随时会灰败枯萎。
他叹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薛少弋去了许久,回来时撑着一把缥碧色的纸伞,怀中抱着一副长卷。与其说是他打着伞,不如说是他给那长卷打着伞,伞歪歪的靠着画卷一侧,身上倒湿了大半。
薛少弋唇红齿白,性子温和,而先皇后则长相明艳,性子火爆,两个人的性格可谓是大相径庭。据说皇后生恨自己的弟弟不学无术,白白托生了男儿身,当?年,她没少教育薛少弋,可他当?年却只顾玩乐。
六娘也想着,薛少弋若真托生个女儿家,定是一等一的性子,或许还可做个闺中好友,可偏偏是个爱在烟花柳巷鬼混的男孩儿。
不过,他本是外戚,皇后在时,他的身份敏感,不能兼任要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