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应的,其落子变得越来越有章法。
直至这时,一旁观棋的男子才陡然现不对。
眼前这位与爷爷博弈的男子,好像在以极快的度精进棋艺。
如果从这一点倒推的话,似乎也就不难解释棋局为何一开始会如此凌乱了。
因为彼时,眼前这位男子压根就不懂如何下棋!
这个想法浮现的瞬间,李承元陡然感觉到有些后背凉。
他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沉思中的陆渊,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爷爷好像掘到了一位棋道天才。
而他,正在见证这位天才的成长。
时光飞逝,西方天空之上的落日逐渐下沉。
古亭中也变得有些昏暗起来。
陆渊手捻黑子,在沉思良久后还是将其放回了装着棋子的钵中。
他摇了摇头道:“我输了,不下了。”
老者见状并未生气,而是饶有兴趣道:“眼下这局势分明是势均力敌,为何说自己输了?”
陆渊手指了指棋盘,道:“在我还未摸清棋局规则的时候,你分明就有无数种方法赢下,可你并没有这么做,显然是在让着我,我对棋局的理解每增进一分,布局每精密一分,你便会同样提高自身水准,将局势稳定,显然也并不打算赢我,而是想将棋局继续下去,赢不了就是输,没必要再下了。”
老者听了这番话以后手抚胡须,开怀大笑起来。
“好!不执着于胜负,不被虚假的繁华所迷惑,不做无谓的挣扎,你小子很好,这种洞察事物本质的眼力才是最珍贵的,无论是棋局还是人生。”
面对老者的夸奖,陆渊并未露出喜悦之色,只是‘嗯’了一声,随后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我怕月娇姐找不到我会着急。”
闻言老者笑声戛然而止,甚至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他赶紧拉住准备离去的陆渊,面色无奈道:“你给我站住,你不是迷路了吗?上哪找小月娇去?”
“我再去找旁人问问。”
老者面色一愣,随后更用力地拦住陆渊,另一只手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刚想说你小子悟性高,怎么到为人处世这一块还是这般蠢笨,你输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能眼睁睁看着小月娇哭得梨花带雨四处寻你?”
“你愿意送我回去?”陆渊面色一喜。
老者闻言却是眼睛一转,摇了摇头,道:“不行,既然你承认自己输了,那我们的约定就不能作数,人嘛,言而有信是最基本的道理,我不能送你回去。”
陆渊闻言顿时又有些失望,但还是觉得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再次迈开步伐。
见其又想离去,老者连忙又道:“不过你放心,这样,你把名字告诉我,我飞鸽传书给老邓头,作为你输棋的代价,你要随我回府,再陪我下几盘棋,如何?”
陆渊有些犹豫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老者直接双手搭在陆渊肩上,推着他就往外走,“正好今日玉湖书院的夫子来了,我在信中邀请老邓头和小月娇一起过来,好好聚一聚。”
听到这话的陆渊才放下心来。
可没走两步他就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还没飞鸽传书呢。”
“对对对,差点忘了,承元你可带了纸笔?”直至此刻老者才想起一直在观棋的孙子。
因两人对话而有些出神的李承元闻言怔了怔,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从袖中取出纸笔,恭敬递上。
询问了陆渊名字以后,老者匆匆忙忙写好了书信,又以哨声唤来白鸽,将信寄了出去。
直至飞鸽以极快的度消失在天际,陆渊才放下了心,被老者半推着回府。
李承元落后半个身位,走在老者身后。
听到邓月娇会来,他本应该是开心的,毕竟那可是自己的意中人。
可……
方才的对话他尽皆听在耳中,不难联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长相普通,身子又极其虚弱,还沾点傻气,显得平平无奇的男子,与邓月娇关系甚密,甚至有可能是住在一起的。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一语不。
他那无比尊崇的、被世人誉为‘棋圣’的爷爷,如今却甘愿落后半个身位,两手搭在后生的肩膀上,求着哄着带对方回家。
李承元牙关不由自主地越咬越紧,面上却没有展露出任何异常,依旧是那般儒雅、随和,就连脚步都未曾乱过,每一步都迈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