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我如今大着肚子还能去哪里?”
卫菱自嘲般地开口,但裴序并未完全放松警惕,清润的眸中晕上了一层偏执、或者称之为自我安抚的癫意,笑了笑:“朕知道,阿菱,你会一直陪着我的,黄泉碧落,我们都不会分开。”
次日晨起,收整的包袱提前被放在了马车中,卫嬷嬷、花蕊、玉浓,随着一同前往厂公府伺候。
卫菱昏沉在马车上睡了半刻钟,忽而风吹车帘一起,她正巧与钟府门口的侍卫对上目光,随之交错而过。
“呀,闹鬼了!”侍卫瞪大了双眼,骇到抽搐,语无伦次指着远行的马车:“看!是夫人!”旁边的侍卫连忙给了他一下子:“我瞧你是不是疯了?夫人早就没了,青天白日的你切莫吓我!”
“没吓你,我当真看见了——”“滚滚滚,我瞧你是昨夜饮酒饮多了,快饮瓢水清醒清醒吧。”
到了东厂厂公府,雕刻的石狮子威武赫赫,颇有几分架势,进入府中清简典雅的构造倒是让人舒心,卫菱随着老管家指引来到后院最大、最亮堂的院落,里面种了几颗耀眼的红梅,在冰妆素裹里有了几分艳色。
“夫人您就住在这儿,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厂公一般晚间才归,住在前院,不会贸然来打扰您。”
“好,下去吧。”卫菱腹部微挺,环顾四周安静温馨的小院,比在行宫略有些安全感,卫嬷嬷倒苦着脸,觉得住在这里太委屈未来的娘娘,不停地安抚她。
卫菱知卫嬷嬷虽要求看着自己,但也有几分真心在,语气也并无太硬:“嬷嬷我乏了,你莫说太多,不若去看看自己的住处,我这里有秋枝她们就好。”
花蕊、玉浓被安排着伺候穗儿,两人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人,留在身边也不方便。
夜里,一声梆子声响,同时步辇落地声惊醒了睡下的卫菱。她拉开床幔,在榻间瞌睡的秋枝也醒来,开了半扇门后冷风灌进来,随后她合上,疾步到床边:“夫人,陛下来了。”
卫菱乌发垂瀑,清丽素净,白面浓眸,犹如仙娥,裴序一进屋先屏住气息,随后恢复如常:“把你弄醒了?”
他走得很轻,耐不住卫菱睡眠也轻。
“不怪你,是我睡得轻。”卫菱不看他,只垂着睫毛,淡淡的,瞧不出什么喜怒哀乐。裴序就怕她这幅不冷不淡的模样,宁可她凶一些。
莆一靠近,卫菱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那是贵妃娘娘宫中惯用的香,她蹙颦不语,裴序再靠近,她却猛的要吐,伸手推搡:“离我远些,你身上的味儿太冲。”
“怎么了?”裴序还在茫然,李讷开口提醒:“陛下,您午时刚去了贵妃娘娘宫中。”
他神色一怔,不自然地退后一步:“那我脱掉外衣。”
卫菱喝了口酸枣仁茶勉强压下恶心的感觉,脸色苍白:“你走吧,贵妃娘娘遇喜,宫中多少只眼盯着,你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她不会遇喜。”裴序见卫菱一次次推自己走,索性直接说出真相,然而卫菱却恍然一笑,灿然如花却空假的很:“陛下的意思是贵妃娘娘怀的是空胎?”
裴序不言,他尚不能将所有的事告知阿菱,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对她来说越好。
唯一能做的是紧紧拥住她,靠近她的耳侧起誓:“我发誓,她绝不会怀上我的孩子,只有你。”
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卫菱脖颈后被吐息刺得直痒,最终忍不住求饶:“松开我。”
”朕安排好了,等哪日你做好准备可以见你嫂嫂,也免得你整日无趣。”裴序挣扎许久,作出承诺,但又压下嗓子:“唯一一点,你莫要想着借你嫂嫂离开我身边,不然阿菱——我不会放过永恩侯府任何一个人。”
卫菱先是听到可以见嫂嫂身形一震,随后又被暗黑覆盖,她的确不能利用嫂嫂离开,嫂嫂已经够苦了。
次日。
林翠浓见东厂的侍卫请自己上车还颇为奇怪,要知道哥哥一般有事皆会传信给自己,极少有自己需亲自前往厂公府的时刻。
跟随厂公府的老管家来到一处精致的院落之中,老管家让她耐心等候。
林翠浓捏紧衣袖,如果是兄长见她,不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如果是其他人,自己并无什么值得他人如此神秘相见。
思来想去,也不得其所。
可突然,一声呼唤将她拉回现实中,又仿佛还在梦境中。
“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