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是明知故问。
卫菱恭敬垂首,姿态极柔:“臣妇唯求时疫之药救幼女,愿圣上垂怜。”
“求药?”
烛苗“噼啪”爆了声,裴序抬眉,半明半灭间,狭目晦暗如深:“卫夫人来此,所求…唯有这些吗?”
心中霎时如惊雷平起,卫菱眉目氤氲上涩意:“臣妇卑贱,本不该叨扰圣上。只是稚儿无辜,求…裴郎—”
石砚猛然掷下,碰地发出“哐啷”脆响。
李讷连忙叩首:“皇上息怒!”
他抬眼,圣上脸色阴沉如骤雨将至。
“让她滚!”
天子怒,伏尸万里。
李讷惊惧不安,他竟隐隐听了这侍郎夫人唤皇上“裴郎”,简直是大逆不道!
李讷汗流浃背,刚要送卫夫人离开,岂料皇上突然开口:“派人拿药给她。”
卫菱眼底微湿:“多谢皇上。”
终归,她又欠了他一次。
李讷身影一顿,温和应下,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这卫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卫菱刚回府,就在连廊处瞥见了某道修如翠竹的身影。橙皮黄穗的纸笼映衬男子鼻挺唇薄,气度斐然。
钟越望着她蹙眉:“你这是去了何处?”
卫菱以为他刚瞧过女儿心中忧虑,气喘吁吁道:“我去拿时疫的药了。”
钟越眼底闪过惊讶,接过药去向膳房。
卫菱匆匆赶回碧华堂,推开门只见穗儿大口吐血,嬤嬤拿帕子堵却堵不住。
穗儿往日粉生生的小脸也变得黯淡。
卫菱揪心地摸着她的脸哄道:“爹爹去煎药了,穗儿别怕,你会好的。”
“爹爹…”
穗儿虚弱地笑了笑:“娘亲,爹爹他不是只疼二姨母和表姐,也是疼我的,是吗?”
“娘,我不是你和爹的亲女儿,不要嫌弃我…”
听着稚嫩的话,卫菱心如刀绞,勾唇却苦涩异常:“谁说的,你就是爹娘亲生的,不会有事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绝望缓慢盘踞。
卫菱按耐不住,攥紧穗儿的手不停催问:“去看看老爷怎么还没过来。”
不时,秋枝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不好了,老爷他端药去了别院!”
卫菱感觉心被紧紧扼住,几乎发不出声音:“你说什么?”
秋枝泣不成声:“夫人,药没了。”
卫菱起身,跌跌撞撞往别院跑去,鬓发乱舞,全然没了贵女姿态。
她错了,钟越对自己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救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