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闲神秘一笑,“今儿有好玩的表演,我们去船上看,那儿视野更好。”
他一面拉着她上船,一面道:“我上次见你一直盯着碧江看,想来娘子定是想泛舟一游,整日闷在府里人都闷坏了,也该出来转转。”
她上次只是多看了一眼,甚至没有说想游湖,可他却记在了心上。
他们上了一艘足有三层高的画船,坐在最顶层的露台上瞧着阳光下的江面,萧闲忽而一拍手,“娘子,开始啦。”
苏元意还什么也没看着,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萧闲笑着给她指,她才看见那几艘画船的秋千上立着人,下身着黑色长裤,腰间系红绸,身上还披着五彩斑斓的衣物,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得颇为好看。
那人立在秋千架上越荡越高,似是要乘风而起一样。
“这是做什么?”苏元意惊讶又好奇,这是她第一次看这种形式的表演。
“水秋千。”萧闲笑着和她解释,“他等会会在秋千荡在最高点的时候跳下去,谁在空中的花样多,谁就能得个彩头。”
谈话间,又有一人从秋千上飞出,他身姿灵动的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而后如同一条银鱼般落入了水中。
萧闲当即大笑着把面前的报春花扔向江面,而后又给苏元意解释,“你觉得谁跳得好,就可以丢花给他,算是赏他的彩头,店家会通过花朵的不同记账讨银。”
苏元意看了一会,又见一个人滑稽的从秋千上摔了下去,逗得她笑了起来,也丢了一朵报春花下去。
各色的花洋洋洒洒的落在江面上,宛若一个盛大的生机勃勃的花圃。
司马安立于花园边瞧着院中嫩黄色的报春花,忽而伸手摘下一朵,放在掌心把玩,青衣小仆低声回禀道:“殿下,苏姑娘和萧闲一起离开了。”
“绘春问,为苏姑娘准备的东西还要留吗?”
“不用了,丢得干净些。”
“是。”
【??作者有话说】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引用李白《清平调·其三。》
水秋千出现于晚唐,昌于宋代,像是现代跳水和花样游泳的结合。
第16章青州之败
转眼,春意盎然,草长莺飞,院中的桃花都快谢了。
四月初九这一天,对于定国公府来说是个大日子,萧家人一早就从定国公府出发往京郊小玉山上的寒山寺去,他们这次去会在寒山寺住上一周,斋戒诵经为萧家死去的英灵祈福。
苏元意下了马车,刚进禅房喝了口清茶,就听国公夫人身边的周嬷嬷来唤。
“世子夫人,该去宝雄殿诵经了。”
“这就来。”苏元意应了一声,换了件素净的衣裳就往宝雄殿去了。
佛门是清净之地,因而就算苏元意与萧闲是夫妻,两人夜里也不住在一间房,而是各自住在不同的院落。
苏元意能感受到萧家人对祭祀的看重,一连三四日,萧家人皆是辰时去子时归,期间只吃碗素面就算了事。
可上至国公爷,下至萧闲那体弱的小叔,没有一个人抱怨,就连萧闲都褪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虔诚安静地跪在弥勒佛下为死去的萧家人祈福。
苏元意安静地跪在国公夫人身后,低声诵念经文,脑海中忽而想起司马安对她说的话。
青州之败。
只要是宁国人,没有人不知道这场战事,本以为是必赢的战事,却输得惨烈,萧家一门六将全部战死青州,只留下了一心向文的国公爷,天生体弱的萧承福,纨绔草包的萧闲。
那一战是萧家的悲剧,也是整个宁国的悲剧。
父亲的罪名中并没有明确指出涉及青州,可通敌叛国四个字,难免会让有心人觉得当年青州之败会同父亲的通敌有关。
当年青州的噩耗传回京时,父亲怆地呼天,痛哭流涕,哀嚎天亡宁国,一夜无眠,他不可能会做出害萧家,害宁国的事。
可萧家人会如何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当年那一败是她父亲从中作梗?
大殿忽而起了一阵穿堂风,弥勒佛下的烛火影影绰绰地晃动着,苏元意无端打了个寒颤……
在寒山寺的最后一日,宫里忽而发来急报太后薨了,凡京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国公勋贵皆要入宫为太后服丧。
国公爷与国公夫人皆在此列,他们不得不提前赶回,临行前,国公夫人特意交代了苏元意后续的进程,又怕苏元意第一次同主持打交道出了差错,又将身边得力的嬷嬷留下助她。
其实后续基本也没什么大事了,不过是祭祀结束的收尾典仪以及看顾统筹家眷回京,这些事苏元意虽是第一次做,可在家中时跟在母亲身边也学过无数次了。
因而她事事办得井井有条,国公夫人留下的嬷嬷看了也挑不出一个错来。
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先行离开时,带走了一部分的护卫,剩下的护卫显得有些不够用了,苏元意想了想,把人大部分给了萧承福与其他几房的女眷,自己与萧闲则跟在队伍的末尾。
安排好一切后,闲下来的苏元意看向坐在她对面的萧闲,今日的他安安静静的靠着车壁,低垂的眉眼为他艳绝的五官添上了一抹忧郁。
他……像是有心事。
苏元意想,他应当是想到了逝去的祖父叔伯与兄长们。
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苏元意自是能感同身受,她知道这种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消化,而她能做的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她坐到萧闲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