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所不知,今早儿,这深音阁的大司乐,不知怎得,突发了恶疾。”
“听说…太医院遣人去时,那人疮疹遍生、癜斑尽浮…”
“还未等医者细看,这人,这人就休克昏死了过去……”
一瞬间,荼蘼目光凝固,自己向侍女说了些什么,耳中仿佛已不可闻…她失魂落魄地回过头,扶着栏杆步步回挪时,那与宫人的对话方一遍遍回荡在了脑海中。
“这司乐大人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方入宫几日,不是身染风寒,便是患上了这般疾症。”
“要知道这宫里头,就算是身份低微的嫔妃主子,得了这号病,人都是直接往宫外送的。”
“那…那…你可知道,这人,给送去了哪里?”
“这…”
“既然这司乐大人是荆王府的人,这人…”
“这人送去哪里,自然…自然会问过赵王妃一声吧。”
小宫女无端的猜测下,那一刻的自己已泣不成声。
“赵王妃…”
“赵…王妃…”
想起亲手将送自己送入宫的那个女人,荼蘼委屈难耐,悲痛更是吞没了心房。
“如今,我…”
“我被困在这深宫之中……”
“而皇上介怀我的身份,不仅未兑现承诺,更我将我抛去了脑后……”
“就算我再求他,也只怕他未必会放在心上…”
“那日,太子来我住处,向我…”
…
“对、对了。太子殿下…”
一瞬间,病急乱投医的女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希望。
“听闻太子殿下曾于赵王妃膝下抚养,而太子殿下…未必不能遣人出宫。”
想到这里,荼蘼怀揣着最后一丝气力,赶忙往天章阁磕磕绊绊地走了去…
…
清冷的月光透过高台的铁窗,在覆满青苔的砖地上洒下了一地霜白。紧贴在茅草上的脸侧,水滴声揉杂着沉重的呼吸,渐渐清晰在了耳边…
“我…”
“我这是…”
“在哪里?”
此刻阴湿的牢房内,徽玉倚靠在角落里,努力将头瞥去了一边…他喉中发不出声音,更觉难以喘息。片刻过去,待他稍振精神,将目光落去自己布满疹疮的手臂时,褐色的瞳仁突而凝滞了起来…
“我…”
“我这是怎么了?”
“昨夜…”
“昨夜进了婉歌送来的那些吃食,我便觉得浑身奇痒,难以喘息。”
“到底…到底是她在那汤羹中做了手脚,还是…”
“还是我真得了急疾,就快一命呜呼了?”
昏沉的意识中他多少记得自己昨夜是如何被人发现,如何被人抬上杠车,如何送出了宫外。只是自己体力不支,后来的发生的事,自己已不能详记。
“她…她为何要这样做?”
“我的身份,难道…难道被那个人识破了?”
“不…不,若是那个人,他…他大可将我直接于宫中除之而后快。”
“而…而将我带至此处之人,怕是…”
“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可惜此刻自己别说起身,就连挪动已是困难重重。他咬紧牙关,支起手臂,却是数度尝试,又数度摔回了茅草之上。最后,这奄奄一息之人仰着斑驳的脸庞,疲惫地看去高墙墙顶,任由泪水翻涌出了眼眶…
“难道…”
“难道我…”
“真的就要沦为那些人的阶下囚…”
“接受命运,丧命于此?”
他凝起微颤的眉头,拼命忍着眼中泉涌。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