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偌大的延福宫,荼蘼向一旁的范鄂点头示意后便孤身一人走下了石阶。待侍女的身影渐渐远去在林中拐角处,廊亭深幽中的女人方露出了月光下的半截衣身…
“娘娘,那赵蓉烟听信了司天监之言,连夜便将世子送入了宫中。如今皇上…”
“皇上拒绝了您与大人们的一概进言,此次怕是…怕是错失良机了。”
一旁太监的叹息让女人甚感讽刺,她冷凝着不远处院中透着烛光的轩窗,稍稍扬起了嘴角。
“也罢,本宫…”
“原不过借此事,想给那些目中无人的宗室亲族加以警戒,却从未…真想要了他赵元俨的命。”
“毕竟…他还是受益的生父,作为那孩子名义上的母亲,本宫…”
“也不得不顾及太子的感受…”
“至于…”
“司天监之言、观星之果,是元侃亲眼所见,还是…”
“他巧妙说辞,我想…”
“在那个人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听着女人喃喃而语,郭槐只俯首以恍然。
“娘娘…”
太监抬起了试探的眼角。
“娘娘难道是觉得,皇上…”
“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那忠仆紧凝着自己、正中了自己心中的忧愁,刘娥只觉得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不禁将愁眸色转去了一旁。
“他…”
“在言官们的虎视眈眈下藏匿乐伎,与那乐伎日夜厮混,全当我蒙在鼓里、一概不知…”
“这往后,他还会做出何种令人叹为观止的荒唐事,本宫…”
“可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那娘娘,娘娘可是要劝过皇上?”
“劝?”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况且他编造的那些话也,有一理在先…”
“若是此事能让他们兄弟二人渐行疏远,本宫…”
“可倒也省了许多烦恼…”
…
“可,可娘娘可就一点不担心圣上对那狄侧妃…?”
郭槐扶上女人的手臂,一边不解道。
“本宫…是中宫之后,太子之母。”
“朝中百官俯首听命于本宫,就算…就算圣上对本宫的昔日情分已所剩无几,但本宫手里的东西…”
“可比…那个男人转瞬即逝的爱,有用多了,不是…么?”
那明眸流转而来,正中了郭槐愣怔的神色,片刻,他不禁为这一扫阴霾的话而欣慰了起来。
“娘娘明鉴。”
他俯身颔首,而眼前人却又向那宫殿投去了目光。
“本宫…虽一向厌恶旁人将本宫与吕后那般心狠手辣之人相提并论,但…”
“倘若这尚书府的小丫头…”
“不安分于现状……”
“生出了两意之心,本宫…”
她的眸色透出了丝丝明厉之色,又不偏不倚地凝上了郭槐恭顺凝听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