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袅袅将培训的地点定在文庙。
拾级而上的台阶,庄严肃穆的大门。傲雪挺直的青松翠柏点缀其间,还有干净宽敞又能遮风挡雨的宫殿。
没有比这更适合学习的地方了。
“你他娘地给我叫到这么个破地儿来,就是让我背你那些破题?”胡三有坐在椅子上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已经站起来三回。
“老子不干了!这虎威镖局谁爱进谁进。”
他前脚刚迈出去,杜袅袅就发号施令。
“柒柒,打。”
教鞭似的盲杖闪电般抽打在胡三有的小腿上。
“嘶……你个臭娘们,噢,轻点啊,哎呀呀,女侠饶命。”
杜袅袅满意地看着教学成果。
“好,继续。问:押镖途中是否能饮酒?”
“喝酒?为何不能喝。”忍痛坐回去的胡三有想当然道,“老子有钱……啊啊啊啊,答错也打啊。”
“你也知道答错了。”杜袅袅拿书拍了拍他的榆木脑袋,“一共三百道题,五日之内给我背的滚瓜烂熟。”
“三百道,这么多!我不背……噢!别打了……我背,我背。”
“问:行镖常言的水路三规,是指什么?”
“水路,不就是坐船吗。走水路镖,免得车马劳顿,是桩美差……啊啊啊,我、我说错了,还请杜娘子示下。”
“水路三规,一是昼寝夜醒;二是人不离船;三是避讳妇人。”(1)
“昼寝夜醒、人不离船……什么玩意儿,我真记不住。”
“柒柒,接着打。”
“嗷嗷……别别别,我记住了,人不离船,夜不能寐……”
“打!”
“哎哟!你别老打一个地儿啊,噢……嘶,我这回真记住了。”
培训的时光在愉快的氛围中度过。
胡三有五日寒窗,遍体鳞伤,亏得他皮糙肉厚十分抗揍,只休养一天,就被杜袅袅逼着上了虎威镖局的考场。
主要是怕养伤久了,背过的全忘了。
养伤的时候胡三有就憋着一口气,等着七日到了找回场子。
他估摸着杜袅袅是找了些行镖相关的书籍,总结成试题教给他,好让他了解当镖师的规矩。可即便如此,那也不代表他一定能进,他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科举考试得读十年、几十年,那书摞起来跟小山一样,考试这种事,哪有几日能成的。
何况他这脑袋,压根不是读书的料,考什么都不行。
第七日,难得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和风熏柳,鲜花烂漫,春色抹去了天地萧肃,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节。
沿着城西大街的石板路一直走,能够看到一座宏伟矗立的建筑,朱漆的大门前,左右各有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旁边各竖一根两三丈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靛蓝色旗帜,旗面上黄色丝线绣着头神态威猛睥睨百兽的老虎,旗子随风招展,更显灵动威武。
大门正中的牌匾,“虎威镖局”四个大字金漆灿灿,刚劲非凡。
从正门进去,是个极为宽敞的露天场院,平日里是镖师们练功之所,今日院里摆放了几排长凳,供人休憩时用,最中间的位置空出来,作为比武的场地,场地两旁各摆了几套高脚的桌椅,方便考官们观摩记录。
杜袅袅带着妹妹此时便坐在长凳上。待胡三有到了,将他叫到一旁,抽查他背过的考题。
大约是打的狠了,这厮竟背的一字不差,只是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似面服心不服。
不过这都不重要,杜袅袅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便让杜柒柒在功夫上提点他几句。
杜柒柒眼神呆呆的,看起来懵懂天真,说出来的话却是老练直白,“你的动作太慢了,漏洞太多。”
胡三有:“……你又看不见,怎知我出手快慢。”
杜柒柒面无表情:“我能听见。”
杜袅袅嘴角噙笑,夸了妹妹两句,攥着她软乎乎的小手,回到长凳上坐定。
虎威镖局的管事到场中宣读了几项考试规则,比如不能伤人、不能作弊、择优选录之类的,便开始了武试。
报考的人足足有几十,分为五组,一一和武试的考官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