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于歌说,“那不是挺好的吗?”
“嗯。”日巡说,“他一开始也觉得挺好的。”
这是个让人感觉有些不祥的说法。于歌咽了口唾沫,问:“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很多。”日巡说,“之后过了几年吧,敌军大举入侵,全都集中到他驻守的边疆外来,爆发了战争。”
“战争一连持续了数月,后来又突然就结束了。因为在之后发生的一场战役里,大将军布下的阵局被抓住了致命的弱点,一举攻破,整个边境防线全面崩溃。”
“他拼尽全力,让手下的阿书带着半支军队撤退回防,自己战到了最后一刻。”
“但敌军没有杀他。”日巡说,“他们把他带走了,掳成阶下囚,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且毫无意义的拷问,一切都是为了折磨他。”
“他在那场漫长的折磨里失去了拿枪的胳膊,失去了喉咙,失去了一只眼睛。后来的一个晚上,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觉得自己是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敌国的土地上,落叶要归根的。所以他就杀了守卫,跑了出去,他死也要死在回乡的路上。”
“他开始走一条很漫长的路,一条回家去……回故国去的路。”日巡说,“他走了很久,但也好像没那么久,他记不清了。”
“他在路上听到了很多消息。一开始出去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战争还在持续,敌国把大将军的边疆作为突破口,入侵了整个赋国,赋国现在水深火热。”
“大将军一路听着战争的情况,从敌国往他的故国走。后来走到中途,有人说,战争结束了。”
“人们告诉他,战争结束了,赋国的皇帝死了。”
“他们说,赋国全灭了。”日巡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
第90章忘记
于歌愣住了:“灭了?”
“嗯,灭了。”日巡没什么表情,“敌国把皇帝都杀了,赋国彻底灭了。”
“但是大将军难以置信,所以他还是往回走。他又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地方。他发现那些人说得没错,赋国已经全灭,京城外的城关上挂着皇帝和太子的脑袋,而城关之上,站着阿书和敌国的将领。”
于歌更愣了:“阿书??阿书不是那个——”
“对,他妹妹的夫郎,也是他的将领。”日巡说,“当然,他妹妹也站在上面,遍体鳞伤的。”
“阿书远远地看见他,就对着他很大声地笑了起来,等他走近了,还对他喊了什么,好像是在骂他。然后,就当着他的面,把他妹妹从城门上扔了下来。”
于歌瞳孔一缩。
日巡却不往下说了,他站了起来,手往于歌脑袋上一按,把她头发狠狠揉搓了一遍。
于歌被揉得七荤八素,发型都乱了,她有点急了,“哎”了一声。
日巡松开手,于歌抬头,看到日巡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我走了,”他说,“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覃覃。”
覃覃是一个于歌从没听过的名字,于歌却被叫得怔住,因为她竟然不觉得陌生。
日巡回头就走了。于歌回过神来,大声叫住他。
日巡回头。
于歌说:“你去哪儿啊,你故事都没讲完呢!后来呢?他妹妹怎么样了,他又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于歌咽了口口水,神情紧张兮兮。
日巡看着她,慢慢地说:“没有后来了。”
“他们死了。”日巡说,“大将军想接住他妹妹,但是他已经没有手了。赋国也没有了,所以就这样了。”
于歌听得有些心绞痛,道:“那,那个阿书,难道是……”
“阿书是叛国贼。”日巡很平静,“他把大将军卖了,就是这样。”
于歌有些说不出话。
她抿了抿嘴,酝酿好久,才犹犹豫豫地说:“就这么……没了?”
日巡说:“你好像很不满意?”
于歌点点头,给他比划了一下,说:“一般,这种展开的故事,不都是后面要奋发图强打回去,或者肯定有反转之类的……”
“这是野史,是存在过的,不是故事。”日巡说,“因为人们不甘心,所以才创造出了‘故事’,人们在故事里才能打回去,重新站起来,才能有绝不可能但绝地逢生的机遇。可真实里,断掉的手长不回来的,四面楚歌就是四面楚歌,绝境里只能等死。”
于歌说:“你那不是长回来了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一愣,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日巡仍然冷静至极,甚至轻笑了一声。
他没在意,只说:“傻丫头,很多事情都是突然就结束了。无疾而终是世上大多数事情的最终结束方式,仅此而已。我这次真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什么事情都可着女朋友合适,多给自己想想。”
于歌问他:“你同意我找女朋友?”
“同意啊。”日巡说,“你自己喜欢觉得靠谱就行,你开心就好了。找男的女的都行,男的也没什么好东西。行了,我真走了,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