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魂挨了一脚,甚至并没有?躲,只是神情有?点委屈。
每一次说?话,他都?会挨打,可他认为自己?的说?法也没什么?疑问。为何大家都?会做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简略的说?,幼崽此刻拥有?两份记忆。一份被封存、压抑,带着……”凶魂瞧了眼?黎神,“黎神所梦见的苦痛记忆,强迫地将那些东西?封于自己?酿造的水面之下?。”
“一份是再次从提取过一遍的记忆当中,再次提取出来的,全然只有?美好的记忆——也是现在的记忆。”
凶魂的卷曲黑发垂落着,落在小绒兔身上,似乎给他盖了一层被子。他轻轻揉了揉小兔子的耳朵,神色依然冰冷着。
“两次压抑加之使用的生羚兽肉,让本?就混乱的祝力更加暴虐,提前进?入了发育期,肉l体迫于生长压力,干脆地舍弃了人形,选择优先发育祝力,再反过来发育肉l体。”凶魂总结道,“趋利避害的本?能。”
“一只小绒兔,或是疑似绒兔的新生物种。”黎神如是说?,“……会持续多久?”
“视取得祝力的情况而定。倘若补给充足……”凶魂沉吟半晌,“三日?”
沈白不管他们在讨论什么?,嚼完小草后忍耐了一会,忍不住啃巴啃巴黎神的衣角。
黎神发现时,他的半个?大衣角都?被啃完了。
黎神:“……”
凶魂:“……”
围过来的神祝们:“……”
最终,云师握紧灵角,干巴巴地问云:“食用神衣有?事儿吗?”
云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吃罢,无?非味道不好罢了,你怎么?得了异食癖了?”
云师也沉默了一会,瞧了眼?双眼?蒙布的云,隐隐浮起的良心最终占据了上风,默默咽下?“是幼崽食用的”这句让人心梗的话。
毫不知?情地幼崽依旧保持着让人喜爱的要命的小绒兔形状,无?辜地嚼着黎神的衣角。
黎神叹着气,无?奈地说?,“寻找灶神务必要提上行程了……”
“不过,在此之前。”黎神瞥了眼?泛起水纹波澜的地面,眼?神逐渐泛起冷光。
“……是不是有?什么?污晦进?入我们的领地了?”黎神轻声喃喃,周身泛起血色金光。
神祝们淡淡看去,一位穿着白锦衣的使者自地面升腾,携着一只明显被上过刑的土地公。
刀耕的眼?眸骤然深了。
南蛮之使。
凤胥抬了抬眼?,默不作声地抬起手,握住刀耕攥成拳头的手。
“巫祝们。”使者丝毫不胆怯,他的浓眉之下?是一双充满傲慢与?冷静的褐眼?,面孔方正,身材结实。
他严肃地朝着神祝们宣告:“即便我们——高天四国并不知?晓你们为何如此疯狂,但我们准备就此屠杀北土的事件,与?你们详谈。”
黎神皱起眉头。
“我们的条件是:不允许再次屠杀使者团。”
黎神平静道:“你的头马上便会出现于深渊当中。”
使者胸有?成竹地说?:“不会。”
他仰着头,颇为自信地说?:“巫祝们,我们的兑换是:巫祝的一名幼子——我们可以?允诺使用巫祝血脉,为你们制造一名幼子。”
盘踞于巫祝身上的无?嗣之咒,压抑着他们绝望地眺望着见不着影子的希望。使者是如此相信着,巫祝拒绝不了这个?条件,即便知?道这个?交换背后全然满是陷阱。
他如此坚信着,眉眼?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满怀无?聊的等待他们的妥协。
但等了许久,他面前依然是一片死寂。
一股诡异的恐惧自内心升起,使者心跳骤快,便见着怀抱着一只绒兔的黎神站了起来,无?比冷漠地瞧着他。
神祝们也无?比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被冒犯的愤怒,亦无?狂喜。
狂风列列,乌云遮挡了太阳,天空默然黑暗下?来,死亡的气息弥漫着。
使者的冷汗骤发而下?。
“放屁。”
半晌之后,他听见黎神缓缓自喉间吐出这两个?字,音调依然带着古老韵律。
使者猛地睁大眼?,“这、这可是一个?巫祝的孩子,你们……”
黎神上前一步,平静地打断了使者:“您——从高天之上屈尊而下?的高贵使者?夺取了我们的土地还不够,还要夺取我们的孩子应该拥有?的一切?”
“即便你提前预告了这件事的发生,但以?你们的狡诈而言,恐怕那个?幼子早已诞生,只待我们接纳。”
黎神说?着使者全然听不懂的话,冷笑着,轻慢地说?:“让他进?入毒蛇窟窿里去吧,让他承受我们的幼崽曾经承受的苦痛,让他经历一切,然后再让高天之上高坐的帝王亲自俯首,我们或许会接纳他,使他作为灶神的小吏而活。”
“你们想干什么??”凤胥紧接着说?,似是有?点困惑的,“……怎么?就如此精确地踩了我们死穴?”
“什么??什么??”
使者惶然后退,眼?中逐渐弥漫上难以?掩饰的惧怕。
刀耕注视着不断后退、跌落在地面上的使者,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幼崽形状的人形土地神被扔开,躺在地面上,红肿的眼?透着水光,奄奄一息,四肢断着。
“回去告诉你的帝王,这是一次尤为彻底的愚弄,我们将进?行报复。”刀耕张开双手,微微眯着眼?,叹息着说?,“简直是太好了,幼崽,你有?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