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每一秒的流逝都变得无比沉重。
谢淮钦站在书房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紊乱的心跳却怎么也无法平复。
良久,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抬起了脚,一步一步,拖着仿佛灌了铅似的双腿,朝着书房内走去。
跨进书房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压抑。
谢淮钦的眼神空洞而黯淡,往昔那闪烁着睿智与灵动光芒的眼眸,此刻却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又似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再无半点生气。
下意识地避开郑吣意所在的方向,目光闪躲,不敢与之对视,仿佛那是一道会将她灼伤的强光。
“林苑,”谢淮钦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你带这孩子还有……还有祝姑娘出去洗漱一下,再安排些吃的,我……我与郡主有些话要说。”
祝清厌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听到谢淮钦的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哀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轻轻地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淮钦,便跟着林苑默默地走了出去。
待人都离开了,谢淮钦缓缓地走到门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关门的声响,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好似也将她与过去的安宁彻底隔绝开来。
她站在门前,静静地伫立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慢慢地走到屋子中央。
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猛地一撩衣袍,双膝一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这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震得人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弓着身子,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郑吣意的眼睛,仿佛那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让人望而生畏。
“郡主,”谢淮钦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打破了屋内的死寂,“对不起,淮深有愧于你。”
郑吣意坐在椅子上,身体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双眼死死地盯着谢淮钦,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痛苦与难以置信。
听到谢淮钦亲口说出这句话,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都怔了。
许久,嘴唇才微微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你看着本郡主的眼睛说,你与那女子当真有此事?”
谢淮钦缓缓地抬起头,与郑吣意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看到了她眼中的痛苦、愤怒与绝望,心中一阵刺痛。
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良久,终于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郑吣意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心脏。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谢淮钦的脸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也打破了谢淮钦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你说的有事瞒着我,原来是这件事!”
郑吣意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哀怨,“谢淮深,你骗得我好苦啊!我真是蠢笨至极,竟然将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给了你这个谎话连篇的负心人!”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郑吣意的眼中汹涌而出,身体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捂住脸,试图掩盖住那无法抑制的痛苦。
而谢淮钦跪在地上,低着头,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知道,自己的一时决定,已经深深地伤害了眼前这个深爱的人。
谢淮钦望着郑吣意那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心中满是怜惜与自责,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仿佛这样便能分担她的痛苦,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然而,指尖还未触碰到郑吣意的衣角,就听她歇斯底里地怒喊道:“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声声怒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直直地刺进谢淮钦的心脏。
那一刻,只觉心脏猛地一缩,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紧接着便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好似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让人无法呼吸。
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满是受伤与绝望。
片刻的呆愣后,谢淮钦将内心的愧疚与痛苦一股脑地转化为行动。
缓缓地收回手,额头重重地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她内心痛苦的呐喊。
坚硬的石板与额头碰撞出“砰砰”的声响,一下比一下重,不一会儿,额头便破皮出血,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与灰尘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刺目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