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朕的皇后,你不高兴吗?”萧昱突然问她。
魏云卿微微错愕,恭谨回道:“来归陛下,臣妾欢喜无尽。”
“那你为什么都不笑呢?”今日从太极殿至此,她一直都是这副沉默端静的表情,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魏云卿一怔,笑?
她抬眸看向天子,认真端详着他的容貌,比在斋宫那一日,看的更清。
天子的皮肤白皙明净,一看便是自幼养尊处优的贵人,平静无波的脸上,五官峻秀标志,被影绰幽暗的烛光笼上一层暖色光芒,在面庞上倒映出棱角分明的阴影。
四目相对,天子目光深邃,不可见底。
母亲说,她的美,她的笑,只能给天子一人看。
她,也只能对着天子笑。
现在,天子就在她面前,她可以笑了。
她动了动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极标准又不失体面的微笑。
萧昱看着她那勉强做出的标准笑容,心中不由嗤笑,鼻腔冷哼一声后,不再勉强,对她举觞,二人同时饮尽。
合卺之后,女官又念了几句龙凤相随、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后,尽数退散,独留司寝女史与傅姆于殿。
酒气上涌,魏云卿垂首,面色潮红。
萧昱眼眸微垂,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了她外袍的衣带。
魏云卿心口狂跳如鼓,重缘袍袖中的手指也不由攥紧。
萧昱面无表情地解开了她礼服的第一层腰带后,便停手,不再动作。
天子示意宽衣后,女史便扶侍魏云卿至翠屏后更衣,傅姆便趁着解衣梳妆时,低声询问皇后可知该如何侍寝?
魏云卿茫然地摇摇头,大婚前,母亲都不愿见她,自是无人告知她这些事情。
傅姆见此,便取出画册,让女史手捧展于皇后面前,自己则在她耳边低语侍寝注意之事。
乍见那些超出认知的靡靡画面,魏云卿神色大惊,脸颊绯红,滚烫一片。
傅姆柔言安抚,“天地交接而覆载均,男女交接而阴阳顺,帝后乾坤合乐,乃天下苍生之福,皇后无需矜持羞涩,应当欢喜相迎。”
魏云卿腼腆一笑,再羞耻的事情,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本正经讲出来,似乎也变成了一件为天下计的壮举。
帝后是天地的象征,天地交泰,孕育万物,泽被苍生,这是责任。
这样一想,紧张便散去了几分。
待她洗尽脂粉,除去簪钗,重回床帏之时,却已不见了天子身影。
清寂空旷的宫殿内,只见高烛荧荧,红帐阑珊。
她茫然坐于床侧,手指微攥着大红描金龙凤锦被,一时无措。
那一侧还有着他的体温。
上一刻,她还在为侍寝之事紧张,这一刻,却开始为天子的不告而别忐忑。
就在她不安无措时,一个年长的女官走了进来。
请安后,回禀道:“陛下让奴婢转告皇后,礼法曰,三月庙见,而后行夫妇之道。皇后未见于太庙,故合卺之后,陛下不宜留宿显阳殿,现已返回式乾殿歇息。”
魏云卿一怔,古人定下三月庙见,是为了防止新妇婚前有孕,混淆血脉。
春秋礼乐崩坏,后世多不遵循此礼,只是皇室为天下臣民表率,一言一行莫不合乎礼法,故皇后入宫后,需足三月之期,方见于太庙。
天子此时不留宿,亦合乎古礼,魏云卿也未做他想,只当是皇室规矩多罢了。
毕竟,他们还不算熟悉,跟不熟悉的女子做那样亲密的事,他可能会有些勉强。
因为就连魏云卿自己,都觉得很难为情。
女官接着道:“陛下还说,今日大婚皇后辛苦了,让皇后好好歇一歇,祝皇后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