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吃过的苦,便一样也不用再吃了。
心生感?慨之时?,秦世又把一叠厚厚的信放到枕边:“这些用不着,儿子所有的生日?你都能跟他一起过,有什么话?你亲口对他说。”
林羽鹿愣愣望去:那是自己临走时?留给小森的纪念,想让学长每年交给孩子一封。
几近绝望的陪伴,也是仅能留存的温情?。
无言。安静。
很突然的童稚嗓音破门而入:“爸爸!你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近日?小森上学前和放学后都会准时?探望,照旧乖巧懂事,虽然只限定于?在林羽鹿面前。
瞬间收敛了眼底的悲伤,林羽鹿微笑:“我没事的。”
身着高订制服,林亦森俨然变成了小少爷的模样,他灵巧地爬上床,扑住林羽鹿就撒娇。
秦世无情?地伸手将其拽开:“答应我什么来着?再这样就别来了!”
小森非常不满,郁闷地挣扎站稳,又捧住林羽鹿因输液而青红一片的手背,使劲吹吹:“不痛不痛。”
林羽鹿微笑。其实自己并非多么意志坚强的人,能一路走来,很多力?量都是这孩子给的。
千万要平安地长大?啊。
他轻轻地抚摸林亦森的短发,眼底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爱意。
秦世心情?复杂地无声窥视:很多年前,小鹿也是这样望着自己的,但这次来东港后就再没有过,恐怕以后……也很难再有了。
“爸爸,下周要举行?亲子运动会,”林亦森恳求道,“你可以不可以和我一起参加呀?”
林羽鹿还?没开口,秦世就无情?打断:“废话?,当然不行?,你别光顾着自己。”
林亦森多半也猜到这个结果,瞬间闷不吭声。
“我没力?气啦,”林羽鹿略显无奈,又示意儿子,“又不是只有我能带你去。”
虽然被强行?告知了血缘关系,但小森当然不可能立刻改变称呼和心态,他很排斥地瞥了秦世一眼,故意强调:“算了,我并不是很想比赛。”
林羽鹿戳戳他的小肉脸:“可我想看到你赢呢,你肯定能赢的吧?”
闻言又犹豫几秒,林亦森才勉勉强强地斜眼要求:“那我们?去吧。”
……
这种愚蠢活动,我可不想——
拒绝的话?差点就跑到嘴边。秦世掩饰住不耐烦,挑眉问?:“什么项目?”
林亦森想了想:“我要踢足球。”
……
意识到林羽鹿的眼神,秦世终于?还?是应声:“你会不会啊?别到时?候拖累我。”
“我超厉害的,”林亦森果然是很有竞技欲望,又恢复了活蹦乱跳,围着他强调,“你才不要拖累我呢,你得好好练习!”
总是徘徊于?心间的阴云仿佛在童言童语中稍微消散了。
林羽鹿继续食不知味地舀起虾粥来喝。
并未在意他是否答应治疗,秦世只趁机揉了下银发:“明天抽血制药,你乖乖配合,到时?候带你去看运动会。”
话?毕他便单手捞起林亦森,边往外走边教训:“快点上学了,我有会要开。”
片刻前还热热闹闹的病房很快恢复冷清。
林羽鹿重新拿起幼儿园的宣传册,深吸了口气,才将它小心地放在那叠信上。
窗外阳光正?好,仿佛湿冷的冬季不曾存在。
*
渴望好好地活着享受生命之乐,这当是绝大?部分人类的生存本能。
可就像陈敬轩担忧的那般:而今秦世很难在林羽鹿身上找到这种动力?了。
被强行?带回东港后,他并没有任何激烈的挣扎或反抗,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无时?无刻都在流露出一种冰凉的恍惚,像是心内藏着无尽的郁结,却没有任何诉说的欲望。
身药难制,心药更难寻。
安静的夜晚再次到来。
林羽鹿少见地没有早早睡着,而是在灯火通明中捧着本英文小说努力?细读。
和其他白化?病人一样,他视力?并不好,所以总在昏暗处露出那种懵懵的可爱表情?。
秦世从浴室出来,抬眼看到这幕,便从公文包里翻出个盒子,丢到床边说:“送你的。”
他经常给身边亲友各种奢华礼物,主动为林羽鹿准备的却几乎不曾有过。
疑惑地放下书,林羽鹿打开一瞧,竟然是副眼镜。
和学长最近带的那副像同款,精致的黑金细框,镜片晶莹剔透,简直算作艺术品。
本想拒绝,但又觉得奇妙。
回忆起前两天体检时?的确测过视力?,林羽鹿犹豫过片刻,还?是小心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