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翎:“……”
他高中时期喜欢独自一人去喂猫,然后跟猫吐槽一些不方便让人听到的负面情绪,在一段时间之后,他经常喂的猫咪身上多了一个小巧的盒子,上面贴着一个封条,大意就是这是某一个流浪动物基金会跟踪保护的装置,请不要损毁。
如今看来,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跟踪保护的装置,压根就是盛潮歌用来偷窥他的摄像头!
而他当时居然就这么天真单纯地信了封条上的话!
不,这完全不能怪他。
池晏翎看着盛潮歌,眼神十分复杂:“……盛总,你可真够变态的。”
盛潮歌对他的指责欣然接受,然后就着电脑上的视频音频,向他一一说明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安排人监视监听他的生活的。
他坦诚着自己那些疯狂阴暗的心思,有种反复撕裂伤口的快感。
反正事情不可能更糟,比起这些陈年旧事,池晏翎都被他关在这里不能动弹了,那他的阴暗偏执还有什么必要隐瞒。
池晏翎听得越发沉默,他看着盛潮歌。
面前的人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而是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惨白,眼下有难以遮掩的青黑,他情绪显而易见地有些激动,和以往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样子相去甚远,他用那些不堪的词语描述着自己的欲望,像是自虐,又像是在祈求救赎和原谅。
“盛潮歌。”池晏翎轻声开口,“如果当初我没找上你,你会怎么做?”
还在喋喋不休的盛潮歌瞬间被切去了声带,安静下来。
他发现自己既然有些难以想象。
从第一次见到池晏翎开始,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用尽各种手段看着他。直到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被盛女士发现,盛怒的母亲强行把他丢到了国外,安排心理医生和保镖全天候地看着他。
那个时候他和外界的联系全部被切断,和同学多说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更不要提远在大洋彼岸的池晏翎。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禁忌。
但那个时候他熬下来了。
靠着药物和锻炼保持睡眠和身体健康。
直到他带着自己堪称黑马的公司回国,直到他的公司卡住了盛世的科技树,真正走到外公和母亲的眼里,然后他小心的伪装成正常人,使得他们放松警惕,坐上盛世继承人的位置,才得以光明正大的,在有限的范围内接近池晏翎。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远远看着。
直到池晏翎自己撞了过来。
如果没有当初那个邀请呢……
盛潮歌难以回答。
如果没有得到过,他大概可以轻松说出“不会怎么”,可他已经切实地得到过池晏翎,放弃过一次已经足够锥心刺骨,又让他怎么再来假设新的一次失去?
池晏翎没要他回答,他看着电脑——桌面上的他满足地蹭着一只猫咪,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神情——他喃喃自语:“要是事情和照片一样,都不会变就好了……”
盛潮歌闻言看了他一眼。
池晏翎没再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满墙的照片,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盛潮歌脑子里还萦绕着池晏翎的那句自言自语,他定定看着这些年陪伴他走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照片,如同一尊正在沉思的雕像。
夜深了。
池晏翎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白天发现的房间着实给了他一点震撼,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盛潮歌。
他相当丢脸地选择了逃避,晚饭都是盛潮歌做好放在门口,他等人走了在端进来自己吃完。
又在床上翻滚了一下,他决定不能这么下去,得找个人分担。
他第一反应就是猫哥,但想了想又否决了,要是猫哥知道了这些事,估计得拿把刀跟盛潮歌拼了。
选来选去,他只能唤道:“010。”
时至今日只有这个外星来客可以跟他互诉衷肠了。
010应声冒了出来,在空中转了一圈:“晚上好呀宿主!”
池晏翎一时语塞。
他发现把系统叫出来之后,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说他面对盛潮歌的复杂情绪吗?那种有些担忧,有些高兴,又觉得不对,应该害怕的心绪吗?他自己都难以准确描述。
010并不在意宿主的沉默,它神秘兮兮地靠近,用降低的声调说道:“宿主不要着急哦,系统掐指一算,转机马上就来了!”
池晏翎:“……”
他满腔复杂的心情变成了无语,总觉得系统和最开始比起来好像变了不少。
这难不成是大数据对AI的训练作用吗?
池晏翎漫无边际地想。
门轻轻地开了。
010顿时发出一声“哇喔”就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被系统这“马上大的就来了”的语气所感染,池晏翎竟然有点紧张。
这是他被“囚禁”的一个月以来,盛潮歌第一次未经许可进入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