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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骄阳暖(第1页)

弋祯法师道行深,用一木鱼轻敲,就筛出夙愿已结的鬼魂。一手竖在脸前,另一手盘着星月菩提,嘴里则念着望枯听了会昏昏欲睡的佛经。

这一送,就是几十个游魂。

争破头颅想要博得引灯令头筹的修士,只能眼巴巴望着。鞋履湿了根本、又深陷泥潭,修为也没个长进。

奈何术业有专攻。

狼狈这么些天,劳古功高终是拱手让人,只好嗟叹一声。

望枯很是满意,诚如那阴阳怪气的师兄所说,她就是见不得旁人好,尤为是踩在席咛之上的。

风浮濯见她迟迟不动,再次恹恹躺床,随即屈膝询问:“望枯,可是还有困倦?若难耐,不妨回屋再歇?”

路清绝当真看不惯:“得了罢,她没良心得很,你要真想为她好,不惯着才是,小心来日被她蹬鼻子上脸,还寻你麻烦!”

望枯应一声,眼睛也跟着眨一下:“嗯,如今我就要蹬鼻子上脸了……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不妨,倦空君再抱我回去罢?”

路清绝:“……”

没脸没皮到这个份上,他都替上劫峰蒙羞。

“咳——咳!”

弋祯法师喧宾夺主的陈年老痰实在来得及时,双目如炬,一粒沙土也难以遁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弋祯法师就是那不通融的严父,非要棒打这貌合神离、名存实亡的苦命鸳鸯。

风浮濯将这些尽收眼底,但显然是弋祯法师多虑。无须提点,他也早有打算。

持个威仪,再凛个气节。

“不可,望枯,你名节已毁,此次抛头露面,定会坐实他们的揣测,”风浮濯叹不出声,“也并非是我觉女子名节最为要紧,而是世道对女子苛责太多,我若听之任之,你就会沦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不是再向他摊开手,扬着可人的笑,要这无用的抱。

——这样一抹青,配得上最好的疆土。

弋祯法师:“……”

他明白,理是这个理。但徒儿怎的又是什么都为旁人考量好,而后忘了自个儿。

望枯跳下身:“好,我自行离去也无妨。”

金丹一剖,浑身上下像没了主心骨,四肢各有各的痛,走不了两步——趔趄扑倒。

风浮濯一手捞过:“……望枯。”

望枯:“多谢倦空君。”

风浮濯仍是问了:“金丹为何没了。”

望枯推开他揽腰的臂膀,从腰带翻出一个浑圆的帕子,再双手捧去:“瞧我这记性,本是准备还与倦空君的,却险些忘了。”

风浮濯哑然不接:“……为何要取出。”

望枯:“金丹与魂魄互斥,留着也不便,再者,这本就是你的,迟早要物归原主……”

弋祯法师像是有了顺风耳,疾步跑来:“慢着!你说这是谁的!”

望枯狐疑地看向风浮濯:“……他的?”

风浮濯毫不犹豫:“嗯,我的。”

“……”弋祯法师霎时六神无主,“何时给的?”

风浮濯:“八月,祉州地道。”

弋祯法师:“……”

他们彼时就已相识。

但便是从天劫有异之始,满打满算至今,也才几月罢了。

几月,就已让这风浮濯的相思病,入了膏肓。

弋祯法师心里忽而个呼之欲出的念头,第一回以正脸审视望枯:“当初倦空帮你修藤,你可是还趁其不备……咬了他一口?”

望枯深想一番:“应当……没有?”

风浮濯:“有,怕她咬唇太狠,伤了自己,便帮了一把。”

弋祯法师:“……”

此个妖女,来头不小,行事相当诡谲。

断然不可把他唯一的徒儿吃干抹净了。

风浮濯:“弋祯法师,金丹一事,并非有意隐瞒,您若不喜我再回笼残浮屠,那我便于两日内,将未曾背会的戒律,罚抄两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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