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年末,这是罗浮迎来新将军后第一个百年日,对于短生种来说,已经是一个轮回了,大多数和墨枫同时代的短生种老人,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但对罗浮绝大多数长生种来说,这个一百年,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
短短一百年,无法在长生种身上留下任何烙印。
所以,如今的罗浮,绝大部分人已经渐渐遗忘了曾经短暂执掌过罗浮的那位短生种将军。毕竟,岁月,或许难以改变长生种的容貌,但足以抹平他们旧日的记忆。
他们见证了罗浮的日新月异,遗忘了罗浮旧日的生死沉浮。
他们不会知道,如果没有那位终末令使的意外归来,没有墨枫的提前布局,罗浮早就奔赴了它的毁灭,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罗浮赟筮府不远处一直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没有开拓的荒地,一高一矮的两位容貌相似的粉女孩径直走在少有人走过的路上。
乍一看,还以为是姐姐和妹妹。
高个子是姐姐,矮个子是妹妹。
但很遗憾,矮个子是娘,高个子是女儿。
每每和雪霁出门,符玄都觉得有很大的压力,总感觉周围人看自己眼神都不对了。这个时代别地来的新人刚来罗浮到任的时候,十有八九会把雪霁认成罗浮将军,反而把符玄认成将军女儿。
此时雪霁亦步亦趋跟随在符玄身后,她明白符玄要去哪,就算符玄没说她也猜得到。
两人来到一块被修缮过的无字碑前。
(让我猜猜,读到这是不是大部分人都觉得是墨枫的坟墓……这是镜流的……)
“景元说,让我代替他来看望一下你。”符玄开口道,声音还是从前那么冷清,几十年的时间她一向如是,“他身体渐渐不太好了,白露说让他多歇歇,病根是早年当将军时候留下的。”
雪霁一声不吭地看着这块无字碑。
她对镜流无感,毕竟和她关系真得不太密切,但符玄既然带上她了,她也应该表现得敬重一些。
“时间足够埋没很多东西,太多的东西因为光阴埋葬了,仇恨、感情……”符玄说道,“时间夺走了我的很多东西,直到现在,或许我才渐渐都明白了些景元当初的情绪。”
“听景元说,这是你爱喝的酒,新酿的,但愿如今罗浮变化没让这酒的口味生改变。”符玄将酒液淋在碑上。
虔诚地拜上两拜后,两人就离开了。
重新走回那条没什么人走的路。
“如果那时候没有那一场灾变,这个时间,我也应该和你父亲分离了吧。”符玄若有若无地想起了什么,自嘲道。
雪霁保持了沉默。符玄这些年时常会念叨这些,全罗浮人或许都可能遗忘了墨枫,但总会有人不会……
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有些时候,她母亲比自己还小孩子气。
她小时候就知道,自己父亲是短生种。不出意外,这个时间点,也早就是两人阴阳两隔的时间了。
但却出了变故,雪霁原以为父亲早就已经死了,但在近些年却从符玄口中得知,墨枫或许一直都没死。
但雪霁没能从符玄口中再多得知一些什么。
她不想多追问。她知道,母亲总能看到一些她看不到的东西。尽管父亲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她做梦都想回到从前。
“雪霁,你的梦想是什么?”符玄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