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啸山一事,御兽门今后要加强管理不假,却为何是要死伤更多的妖?难道在这个世界,人与妖真的形同水火,不可并存?
还有乌啼霜的最后一个建议,清剿百兽窟,便是悬在眼前的危机。
营救郎玄之父郎金瞳,已然迫在眉睫。
营救郎父(二)
但在去看望郎玄之前,需先行去看看沈青珉。一则礼数如此,不想遭人怀疑,二来借此探探情况,三来却也是心头真心挂念。
然而去了灵草园沈青珉的住处,却见门口不只是追云派弟子,还有瑶华宫的人在。
谢红苗刚一露面,便有一个带着激动的声音唤道:“指路师兄!”正是田真真。
只见她头发散乱,形容狼狈,但好在并未受伤,此时已奔了过来,却只看着谢红苗,喉间哽咽,说不出话。
谢红苗忙安慰了几句,问起眼下的情况。
田真真这才找见了话头:“我师父身体不适未能亲临,幸好有紫衣师侄在,不然我家宫主……”
后头一个熟悉的声音接话:“他是难得的单水灵根,又肯用功,在追云派不过短短四年,就已医术了得,眼下竟是他挑起了大梁。”说话的正是冯同流,一面说还一面手捂肩头被包扎的伤口。
说话间,紫衣已经出来,看来脸色苍白:“傅宫主的左手已经无恙。”莹润的双眼望向谢红苗、冯同流等人,“但掌门他……损伤了左眼,怕是难以复原了……”
谢红苗一听,心神震动,便要进去,却被拦住:“师父,掌门如今还需静养。”
沈青珉的左眼……是为自己伤的。
早在与郎玄商议揭开袁啸山的真面目时,就已将沈青珉列入了计划……
虽然这么做势在必行,否则会死伤更多的人,但谢红苗仍旧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来的路上还在思量要怎么给沈青珉交代,怎么在他面前扮乖……
平静了下思绪,向冯同流告辞:“那我先去看看阿玄。”
听到紫衣追了上来道:“林师兄也受伤了,我也一起过去看看。”
谢红苗看了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不了,你还是好好休息。”
郎玄毕竟是人妖混血,身份特殊,万一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如今绝不想再节外生枝。
紫衣“噢”了一声,望向谢红苗的眼中荡起涟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来到郎玄的房门前,却见这里已经站了几名御兽门的弟子,手中抱着各种盒子。
为首的正是熊大壮,见了谢红苗便上来招呼:“贺门主派俺们几个来送药。对了,这位是俺们的医师茍为君姑娘,是畲……咳的弟子,但她是个好人,医术也很好的。”
谢红苗被他真诚又有些尴尬的介绍呛到,忙跟他旁边的女子见礼:“茍姑娘。”
却见这个女子五官有凄苦之相,眉尖若蹙,只淡淡地回了声问好。
谢红苗也一样找借口将他们回绝了,只讨了些绷带伤药,这才放心进了郎玄的房屋。
眼下死的死,伤的伤,乱作一团,追云派众人显然注意力都在沈青珉那,郎玄这没有旁人,他斜斜地趴在床上,戳出两条长腿,还穿着鞋。
他当时护着谢红苗,受伤的是后背,此时只是被草草撕了件外衣绑上,血迹宛然。
谢红苗甫一进入,人便睁开眼睛:“你来了。”
谢红苗心中有愧:“是我连累了你……方才又被叫住,耽误了些工夫。”
高大短发的青年只凝视着他,黑沉的双眼中带着幽光:“我知道你会来。”倒像是只委屈又傲气的大狗。
谢红苗被自己心里的联想逗乐,忙去坐在床边,抬手按住就要起身的青年,“你别动了,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用小刀划开衣裳,只见一片倒三角形的背。谢红苗看了一圈,好在没有特别大的碎石伤口,多为沙土,但也因此使得被喷溅到的范围很广,整片背部坑坑洼洼、血肉模糊。
一时间又有热气泛上眼眶,忙摇摇头教自己冷静,指尖生火烤了刀尖。
然而手一贴上去固定,短发青年的背肌便绷紧了,将沙石咬住。
谢红苗蹙眉,忙摸了摸边缘安抚:“很痛么?”
短发青年立刻道了声“不痛”,将脸别了过去。
谢红苗想想也是,郎玄本来就很耐痛,上回在明镜湖畔用手生生将那吃人虾妖的硬壳打出个洞,鲜血淋漓也是面不改色。然而他这边越是抚摸安抚,对方的肌肉便越是紧实,竟绷得跟石块一般,顿时哭笑不得:“你再这样,我可要迷晕你了。”
短发青年拿后脑勺对着他,一言不发。
谢红苗又笑着拍了拍他隆起的肌肉手臂:“你以前被严如石棍罚,不也是我给你上的药?跟师父有什么可害羞的?”
短发青年把头埋在被褥中,终于闷闷地传出一句:“你……只管挑,不用……管我。”
听他粗重地呼吸了几声,好在背肌还是放松下来了。
谢红苗足弄了一个时辰有余,检查确认后将药敷上,把人拉起来坐好,裹上了绷带:“脊柱有一处见了骨,其他都只是皮外伤。”
他起身洗手,又回来手贴上去想要输送灵力,却被短发青年先一步攥住了:“不用……我好得很快。”
谢红苗低头笑笑,带着一股怅然:“但还需好得更快。”
反握住了郎玄的手,与他四目相对:“阿玄,等天黑了咱们便去那百兽窟。我必要让你好好地去,平安地走。”
说着谢红苗干脆就在郎玄的房中打坐,弥补自己消耗的灵力,一起等到了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