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个和茅焦见过面对老宗亲叹了好几口气,道,“茅焦,不畏生死,实乃贤才。”
芈启道:“茅焦所言,失了天下公道之心,就算秦国再国富兵强,无可用的贤臣,就好若杯水解燎原之渴,无济于事,诸位族老,你们以为如何?”
胖子看着芈启的脸色,麻溜道:“贤臣,我们老秦人就是扎根在秦国的贤臣,不比外来人差。”又问后面的众人,“你们觉得差吗?差在哪里?”
后面的众宗亲听到贤臣二字心虚的不行,活像是光头癞子非戴高帽子,非得欲遮还羞不可。
其中有人支支吾吾道,“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的饭,贪多嚼不烂,老夫以为,有些事还真得专术之人去做。”
胖子欲驳,那人马上道,“就好好比你,胖子,你知道太子丹归燕后,六国有何动向吗?”
“我”胖子卡壳,脸憋的青一阵白一阵。
其他人这下有点不赞同了:“胖子,你不是典客吗?邦交之事缘何你答不上来?”
胖子三层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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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宗亲,性情如铁板般耿直,直接大咧咧说:“还是外人好使,听听,就讲这么几句空口白牙,要我等劝啊,怕是秦王要将雍城之事无辜迁怒我等,秦王果真还是亲外疏内,从小在赵国长大的狼崽子就是不一样啊。”
芈启眯了眯眼:“不能再让这些外客蛊惑秦王了,秦王年幼不自知也就罢了,我们这些血脉宗亲总不能蒙昧无知。”
“是昌平君。”
众宗亲呐呐如蚊蚂蚁。
他们重新大步迈上白玉阶,不易于寻常时候秦王总是呆在勤政殿里。
现在因为某位从楚国来的自称是山鬼的神棍。
八根黑红彩雕玉柱的广场上,总是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架起三丈余高的祭台。
祭台下篝火熊熊燃烧,秦王就坐在最上位,永远俯视这一切。
他的脸色愈的苍白如纸,眉眼间含着浓浓的倦怠,连落在玉阶上的袍服都像是一片无处掉下来的残翅枯叶。
宫中人人都提心吊胆。
一个动不动烹人的君王,已然成了他们头顶上随时会落下来的尖刀。
宗亲们素日胆大随性,连批阅公文都想欺上瞒下。
现在前来觐见的时候,竟连呼吸都顺的服服帖帖。
绕过祭奠的三牲的时候,他们都生怕碰倒了长案,“臣等叩见秦王,秦王万岁万万岁。”
嬴政没答。
旁边跳着酬神舞招魂的山鬼,见到这群浩浩荡荡的人头。
他上挑着嘴角,拍了拍手道:“一群老家伙又来欺负秦王了,你们是仗以大欺小,还是人多势众?”
“你!”
像是一把刀插过来,捅得老宗亲们毛戟张,“哪里来的六国毛头,君王面下,白玉高堂,岂能有你狂口之地!”
“哟哟哟,戳到你们心肺子了,老东西,哼,这么一个个沉不住气。”
山鬼伸了个懒腰,脖颈上的花钱哗啦啦作响,“本山鬼以为秦人如何如何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哈——”
他又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一副仿佛要睡着的混账样。
众宗亲听得心里窝火,眼睛辣得刺疼,“你!大胆狂徒,言语有失,按秦律”
话还没说完,嬴政眼底没有半分温度,一把将旁边赵高跪托着的竹简甩在他们脸上,冷道:“还有脸提秦律,按秦律,大秦官员,轻亵要职,拉帮结派,该当何罪?”
众宗亲赶紧去看秦王脸色。
他们很少眼见嬴政怒,现如今他八尺六寸,已然是个卓然的君王,一站起来的压迫都让他们这些踽踽老人心颤上一颤。
何况本身还是底气不足的情况。
芈启却不慌,声音浑厚道,“回秦王,官员轻亵要职,拉帮结派,对大秦不忠不义,亲眷流放,家产没收,后五马分尸。”
众宗亲老寒腿齐齐一软。
“孤已听闻,现遴选上来的部下,都是从你们心腹或亲属升上来的。”
众多亲顿时尴尬的无可言说。
要说驱逐宗亲太仓促,官署瘫痪成成一个冷摊子,他们这才让信得过的匆匆顶上,否则要是细细遴选起来,秦国的官场还要不要运营了。
也不能只一杆子打死。
还牵扯上结党私营啊,可这话能够明面上和秦王说么?
说了就不亚于在表明君上的逐客书大错特错。
只能哑巴吞黄莲,苦果自己咽。
“你们比不上祁黄羊的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也比不上吕相的大公和开阔,你们舍不得脸面,做不出响亮的名声,看到的都是鸡虫得失,分金掰两的事情,咸阳城最近盗贼四起,不去顾忌,现在你们黄昏还在找孤,怕是单单为了茅焦在秦国任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