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红日在云隙中移动,京城的宅邸和大街小巷里物议沸腾。
街头小巷四处传着一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预言,内容是关于当朝太子慕无离命数的。
“你听说了么?咱们永昼的大战神太子殿下竟然是个克父克母克手足的命格——”
“感觉传言非虚啊,那薛氏可是太子殿下的母族,从前在京城威风八面,如今不也倒了么?”
“听闻他虽战功赫赫却一直不得皇帝陛下喜爱,否则陛下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封一个端王呢?端王不过是那叛国贼姚氏的义子,如今却能在京城与太子殿下分庭抗礼,没准就是陛下特意用来克太子的!陛下怕太子殿下也把自己克了呢!”
“你们这些都是从哪儿看来的?可信么?”
“是皇宫里传出来的!听闻那封预言的硬笺有白云寺通玄大师的落笔呢,那可是国寺的主持啊!”
“哎,不是一直传太子殿下是咱们永昼的天神吗?怎么可能是个克父母手足的命格?”
“不止如此呢!那预言还给了解决之法,说太子殿下不能娶妻有后,只能娶男妻!”
“可是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娶了从前薛氏的嫡女么?”
“是啊,正因如此,才感觉我永昼要大灾临头了啊!”
正于此时,晋琏带着一营人马人分散在京城各处,只要听到有关于不利太子慕无离预言的人都在一时之间押走,没想到不过数个时辰,竟已抓了百人!
但那谣言甚至愈传愈烈,甚至连还有几日便要待考的书生们也都开始纷纷议论此事。
晋琏焦躁地大步迈进兵部大营,谣言传得太广了,人根本抓不完!他必须得来找殿下想想办法,遏制这流言愈演愈烈的趋势。
进门时见慕无离还在悠闲自得地习字,晋琏几乎是震惊得没话说。
“我的殿下呀!您没听到现在外面都在传您是什么么?”
慕无离勾完最后一撇搁下笔,“听到了,无非说吾是灾异之兆,克父母亲足,不能娶妻生子。”
晋琏苦着脸,“那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街头巷尾都传疯了,城卫营的兄弟们也不好真的动手抓那么多人进去,我本想抓几个人杀鸡儆猴,没想到竟然完全没用!”
慕无离满脸淡然,“都放了吧。”
晋琏瞪大眼:“放了?!”
“既难以遏制,自然是放了。”
晋琏的脸都要气红了,“他们那样污蔑您,难道要兄弟们不管不顾么?”
慕无离不答,反而问他,“你去见过殊珩没?”
晋琏一脸迷茫,“中午的时候去见了一面。”
“他同你怎么说?”
“他要我别管。”
慕无离挑眉看着他。
晋琏更莫名其妙了,“不是,这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殊珩让我不要管,殿下您也打算对这流言置之不理?”
慕无离垂下眼无奈地笑了笑,“你没想过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晋琏怔住,小心翼翼道:“不会是端王吧。”
慕无离默然片刻,“其实,那传言中的硬笺,是吾之前特意找通玄大师伪造的,起因其实在吾。”
晋琏满脸震惊,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
“您自己找人伪造的?!”
慕无离叹气,按着他的肩让他先坐下,“此事说来话长,铮儿从前在吾府中时,曾与吾有过约定,若他及冠之后心意未改便同吾相伴终生,而那封硬笺上的预言便是吾那时特意向通玄大师求来,为的就是让父皇和母后允我娶男妻,殊珩当时亦在场。只可惜后来”
“尽管那硬笺没了用处,但吾仍将它送给了端王,作为婚书让端王自己抉择。”
晋琏听完气得差点蹦起来,看向慕无离的目光带着同情和心疼,“他怎么可以如此利用殿下的真心来伤害您?!”
“其实吾也不大明白端王此举为何。”
“还能为何!他借这预言污蔑于您,朝您泼脏水,为的就是动摇您的储位啊!”
慕无离看着他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笑了,“区区流言罢了,动摇不了吾的位置,便是父皇顾虑预言想要废储,也得念着兵部。再者,你以为那些御史和殿阁大学士看不出这是端王动摇储位的手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