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营地附近林间,脚步声浅浅。两个高大的的男子一前一后在林中行进,这片小小的林是如今淮北城内唯一有高大的树木遮蔽的地方,树不多,但树根粗壮,似乎有着十足的年岁。
二人正往营帐走去,这几日众人都还需要在小碚山不远处扎营,待民情完全平定了,才能回城中准备重建事宜。
“殿下,您对那孩子说的那些怎么看?”
“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两个孩子听到的并非我们讨论的全貌,不知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晋琏跟了上来,背着那烈焰长枪在他身侧,“属下也认为那孩子说的确有几分道理,重建之事的确是不能等太久,需得在过冬前让城内居民有避风雪雨水的地方。”
慕无离停了下来,负手看向远处的营地,“如今来看,只能等看这月内灾情有无反复,若无反复,必须及时开始动工修建民房民屋,对于不迁居的淮北城百姓而言,没有住处,有钱粮也无用,既没地买粮,也没地方烧火做饭。”
他向晋琏娓娓道来:“一来,为城中灾民过冬,二来,时机重要,若等工部报备派人过来主导重建之事,时间耽搁太久,民心易失。届时必定流言四起,灾民被逼无奈只能迁居或自建,如此行事,易引灾民暴动,保边境稳定是重中之重。”
晋琏十分认同,“还是殿下想得长远,古往今来,灾荒时节最易出乱子,届时匪寇横生,比重建之事复杂多了。”
晋琏又想到刚才的事,“那林家小公子也就罢了,那姓姚的孩子竟然没接受殿下的招揽,让人很意外。若殿下您没给他期限的话,恐怕这是那孩子这辈子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慕无离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不认同道:“若是真人才,又岂会只碰上吾一个伯乐?那孩子能在这样的天灾中逃生,得益于那好身手,再者,大难不死捡回条性命,若是你,性命与升官财孰轻孰重?”
晋琏忽然被训,神色不解:“殿下总是这样好,我看分明就是那小子见识短浅,不值得殿下如此为他说话。”
又喃喃自语,“虽然他是有些特别,我看他身法很像出自宫中,但可惜招式实在不得章法。他如今年龄也不小了,根基上却很难弥补,这底子往后再练恐怕也难有进益,只能在旁的方面下下功夫了只希望他聪明些,别辜负了殿下爱才惜才的一番好意。”
慕无离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他,仿佛还将他打量一番,不好的预感从晋琏后背涌了上来。慕无离神色平静,“你今日擅自对庶民动武,言行莽撞,于理不合,自己去领十五军棍。”
晋琏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心中暗自叫苦,怎么突然被训了也就算了,还莫名挨上一顿揍?明明上一次自己把陈世子的白芙蓉鸟炖了,殿下都没罚他。
“殿下属下就是看那孩子看着是个好苗子,替您试一试,探探他的底,没想欺负他呀!”
慕无离没有回话,那张好看的脸平静地看着他,带着不容拒绝的眼神,空气如同死一般寂静。
晋琏哭丧着脸。心中暗自奇怪,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这位往日脾气极好的太子殿下?
苦着脸双手抱拳,“是,属下这就去。”
永昼王宫内,辉煌气魄的宫殿,陈设却恰恰相反,物件看似简单平常,近看却又能现已经精巧到了极致。
雍容华贵的女人身着金色长裙,头戴凤冠,却不显俗气老态,眉目间愁绪万千,坐在金色龙袍男人身旁,那男人面庞沧桑,严肃沉默,端起一口茶饮了一口。
“陛下,离儿此去淮南,十分危险,可否先召他回来,另派大臣前去赈灾?”
“皇后,朕知道你实在担忧离儿,但离儿是天家子女,赈灾是国事,中途推脱给旁人,于礼不合。再说,一开始本就没下令让他去,既去了,断没有中途换人的道理,当朝太子要是这点胆量都没有,皇室颜面何存?”
薛皇后听了这话,眼眶通红,“陛下,大战亲征,天子尚且讨而不伐,太子可是储君啊,对敌离儿尚且能凭借一身武艺退敌,可那地动终究是天灾,人力如何能抵挡!”
薛皇后止不住地哭起来,皇帝拿她没办法,只是好言安慰,却还是没答应把人召回来。
“皇后放心,等那灾事平定了。离儿自然回来了。”苍老的眼眸中,隐隐透着几分精光。
淮北城,西城门外。
今日与往日不同,朝廷的赈灾银与赈灾物资在午时到达了西城门,姚铮和其他将士、杂役,还有太子的一干人等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那一队马车缓缓走下来一个头戴官帽,身披官服的人,身边皆是重兵环绕。看来便是他全权负责运送赈灾银和赈灾物资。
那人走下马车,给太子叩,太子示意他起身,姚铮站在远处,站在很多人后面,看得清他们的动作却听不清他们说话。
那些士兵列队围绕前几辆马车,想必那就是存放赈灾银的车,身着甲胄的士兵把那几辆马车重重围起,几个人跳上马车与马车上的人做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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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铮也跟着向前走,准备和其他杂役一起把赈灾物资运送到营地再卸货分配。
但此时远方窸窸窣窣传来嘈杂的人声,正当众人感到疑惑想整装待前往一探究竟之时,没过多久一匹快马载着人飞奔而出。“殿下!不好了!半个时辰前,我们在那山附近巡逻,现山似乎在不间断地震动,从山下滑落许多碎石!”
慕无离眉头紧皱,“你说什么?山在动?可是此处未曾地动!”
晋琏双目睁大,“殿下,不好!看来是山塌了,可能是之前的地动导致小碚山坍塌,山石逐渐滑落。如今下方的山体已经支撑不住上方全部的山体了!”
慕无离拿着缰绳的手显然攥紧:“不行,我们得马上过去,赈灾营地离那小碚山不远,需要尽快安排撤离,转移赈灾营的灾民。”
慕无离正欲驾马,喊道:“十八营留下看管物资!其余人随我去转移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