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桑蚕被耽搁了——”
“天竺也有桑树桑苗吧?三个月之内能运到吗?那就好,买!”
……
在提出了十几个要求之后,海刚峰不能不沉默了。虽然儒望还眼巴巴的望着他,但他实在也是想不出什么新的思路了。只能说人老实久了就是这样的,就算是一夜暴富天上哗啦啦下了银子,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花。实在让资本家看得憋气。
穆祺等候许久,终于叹了口气。
“这样吧,上虞免五年的赋税,绍兴免三年的赋税,今明两年的徭役都不用出,上下官吏的俸禄多发三倍;浙江的税我不敢做主,奏请陛下裁断好了。至于其他……”
他沉吟片刻,露出笑容:
“被征召来的士卒也应该有奖赏吧?麻烦请戚将军进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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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抖了抖衣袖,在胸前结了个法印。
缓缓吐纳片刻,待到清气徐徐沉入丹田,真君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扫过面前的奏折:
“又是弹劾内阁的?”
“是。”随行侍奉的黄尚纲赶忙躬身:“是宗正令和几位御史的折子,弹劾内阁擅权妄为,侵夺君上的权柄。”
所谓侵夺君上权柄,等同于是斥责重臣蓄意谋逆,在政治上是非常严重的攻讦。但数十日以来这种攻讦持续得实在太久,已经让真君漠然麻木,没有什么反应了。
穆国世子南下已有一月有余,磨牙吮血的政敌立刻展开了攻势,以攻击内阁而含沙射影,实则是处处影射强行掌握了内阁大权的穆某人。不过,要想正面击倒一个圣眷优隆的重臣非常困难,尤其是对方还要铁打的家世护身。面对如此强硬之背景,倒穆派开展了群狼撕咬的战术,连番上书轮流弹劾,水滴石穿久久为工,不求雷霆万钧一击致命,只求能在逐次的攻势中败坏皇帝对重臣的信任,方便他日趁隙而入,正中七寸。
当然,有攻击就必定有回应。攻击世子的浪潮一起,沉寂多日的翰林院立刻有了声响。某位新任的张学士长袖善舞身段灵活,居然在翰林院中笼络了不少年轻士人,硬生生顶住了这一波有备而来的攻击。双方你来我往彼此僵持,骂战搞得很是精彩。
当然,这样凶狠凌厉的政治攻势,在飞玄真君耳中也不过是扰人清梦的一阵乱风,根本不足挂齿。他随意移开了目光:
“浙江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呢。奴婢时刻都叫下面留意着,有了消息立刻上奏。”
“也不必留意什么。”真君淡淡道:“你让下面预备好胜战之后的犒赏就行了。年节要到了,不要忙手忙脚。”
又是这样仿佛预言的自言自语!黄尚纲唯唯称是,心中却不由大觉迷惑——浙江的情报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么快。皇帝又是怎么知道世子打赢了的呢?
飞玄真君慢慢吐出浊气,再次闭上眼睛,一道熟悉之至的光幕缓缓在眼前展开,字体清晰可辨。
是啊,皇帝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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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回响·上虞条约】
【……中葡《上虞条约》,被认为是世界近代史的起点。在漫长的隔绝之后,彼此陌生的东方与西方终于有了一次的正式的接触;虽然这次接触是暴虐而残酷的,但同时也相当有效。暴力是最可靠的交流工具,经由暴力而制定的条约,同样是一字千金,绝难更易,再明显不过的反应了双方实力及地位的差距。
所以,无论欧洲的历史学家们如何攻击这一份条约,都决计无法抹杀掉上虞条约的影响。这份条约最重大的内容甚至不在于它的内容(虽然赔款数额的确颇为惊人,补偿的物资也相当之多),而在于其意义。当然葡萄牙人在火箭战的威慑下被逼无奈的签署这一份条约以后,就意味着欧洲已经承认了穆国公世子提出的东西方国际体系的概念——这个世界上只有两顶合法的皇冠,一顶属于罗马,一顶属于中国。罗马帝国灭亡之后,中国皇帝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正统。他的地位无可挑战,绝非寻常的国王和贵族可以比拟。
当然,时过境迁之后,现代人大概很难理解这一套体系的真正含义。但如果粗浅理解,这一套冗杂繁琐的法理体系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一言可以庇之:
罗马既然已经灭亡,那就只有中国的皇帝才是皇帝;只有中国的皇帝,才有资格制定国际博弈的秩序。
换言之,后世所谓的中华式国际体系,实际已经露出了苗头。
当然,在签订上虞条约的时候,苗头还仅仅只是苗头。一时的胜利并不左右全局,为了彻底的奠定权威,还需要更多、更艰苦的战役。但无论如何,当保守而封闭的上国终于流露出了主宰世界的野心,新时代的号角便已经吹响。
在这一点上,阿拉伯历史学家的描述,形容得最为贴切吻合:
“古老高贵的东方女王摘下了她那昂贵的丝绸手套,终于要加入这场血腥的争霸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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