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渺醒来时,身边只剩下他的余温。
赵载宁最近却没有来见她,似乎是忙碌了起来,他不再纠缠着,虞渺还恍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赵载宁去了南山寺。
南山寺,清幽安静,寺庙藏于山巅松林间,赵载宁进了寺门时,耳边传来一阵阵木鱼声。
在僧人带领下,他见到了李茂。
李茂被禁锢在一件单独的禅房中,整日面对着如来佛像诵经。
从前温润风流的太子,如今剃了光头,穿着僧服,却不损俊美,他面容平静,双目温和地看着赵载宁。
“赵将军,好久不见。”
赵载宁以为,李茂多少会对他有恨意,可他双眼中,带着笑意,真像许久不见的老友。
他懒得叙旧,直接开门见山,“懿贤长公主对你说了什么?”
李茂愣了下,似是叹了口气,他不愿意说出背后的缘由,只惆怅道:“姑姑误我。”
见他不肯说,赵载宁沉声道:“你因她担下如此大的罪名,心里对她就没丝毫怨恨吗?”
李茂淡然一笑,“什么罪名?陛下都未曾定我的罪,赵将军,你所说的,是什么罪啊?”
“不要冥顽不灵。”
“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我说了,便是断绝自己的生机。”李茂起身,站在敞开的窗前,看着屋外被风吹动的松竹。
“你若想知,不如自己去查。我曾听我的幕僚所说,奚国有位牧神使,连奚国之王都要尊敬他,而姑姑,在奚国的日子,并没有我们想象那般艰难,她在奚国时,便是得了这位神使的庇佑,才免遭玩弄,而虞渺,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儿。”
赵载宁眉头紧皱。
李茂的意思,是懿贤在奚国时,许是被这位神使迷惑,生了不轨之心,而她登位,虞渺或许也会成一国储君,届时,奚国就能从懿贤身上下手,轻而易举地架空大晋。
但这筹谋太大,也太久。
懿贤并不像这种会被情爱蒙蔽的人。
但不管虞渺的生父是谁,对他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李茂不肯多说,赵载宁只能派人去奚国求证。
眼见两国谈和在即,赵载宁如今亦是一心歇战,休养生息,但不乏其中有主战的人,不愿意两国谈和。
懿贤的事,并不算什么秘密。
奚国众人虽对她毫无尊敬,但在这位神使的庇护下,她也未曾遭受过难以启齿的折辱。
而懿贤当时怀孕,连奚国的人,都不知道让她怀孕的男人是谁。
倘若此人是这位神秘的奚国牧神使,懿贤千方百计,甚至忍受众人对她的猜测羞辱,都不愿说出虞渺的生父,一切似乎也说得通了。
赵载宁心中烦乱,蒙山一战让他和皇帝彻底离心,而李勤近来的态度,似乎并不想两国谈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偏偏在这个时候解开。
万一这一切,是李勤让他出战攻打奚国的计谋呢?
又或者,的确是虞山衡所说,是懿贤想要从内部架空李勤的权势,好自己登位呢?
不管是李勤还是懿贤,手握兵权的赵载宁,如果选择中立,那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他身边的人,或许都会陷入危机之中。
李茂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求证之后回京,却得知了李茂自刎死在南山寺的消息。
他真的是自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