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头发杂乱不堪,遮去小半面容。李林本?已准备将罪行再度如实交代,不敢有丝毫隐瞒。可听闻此话,眸中却骤然闪过紧张神色。
只是一瞬,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草民……未曾见过。”
“既不相识,那她为何专程入天牢探视于你??”
谢明霁声音刻意压沉了两分,颇有威慑。
李林身形抖了抖,语气发颤,却还是道:“草民亦不知。”
谢明霁紧接着追问数句,得到的?答案未曾更改。
李老翁一口咬定不认识长瑾,谢明霁不动?声色将问话引向其他。
六十之龄的?老人?经不住什?么讯问手?段,况且长瑾言语分明,他对她有救命之恩。
今日所有的?问话尚算顺畅,狱卒将人?犯押回。
一应记录在案,谢明霁道:“陛下如何看?”
“你?且说自?己的?意思。”
谢明霁整理过思绪:“宸妃娘娘过去皆以男装示人?。臣以为,或许李老翁并不知她女?子?身份,才会脱口而出与她不识。”
“臣盘问过相邻牢狱的?人?犯,都道宸妃娘娘与李老翁未曾有一语交谈。她那日入天牢,大?概只是想确认李老翁的?身份。”
依卷宗所记载,李林籍贯在金平府义丰乡,而长瑾祖籍在昌平府。
两府虽毗邻,民风相近,但到底还是相距不少路程。
谢明霁因之推断,或许是长瑾双亲早逝后在外求学,偶然经过金平府义丰乡,受了李老翁恩惠,所以惦念至今。
“她是重恩情的?性子?,也从不喜亏欠旁人?的?。”
祁涵未语,他了解她,景和亦然。
谢明霁的?推测合情合理,不过暂无实证。
眼下两府暗卫多在探查科举舞弊案,抽调人?手?稍显棘手?。
若要寻真相,费些周折总能查到,左不过就在这两府之中。但祁涵心中清楚,何须这般舍近求远。
他……更想听她亲自?说起。
……
夜色已深,烛光下,容璇写完最后两道策问,方?停了笔。
手?旁还余半盏甜羹,丝丝甜味入口,唤回了两日前的?思绪。
那日自?天牢归来,她心情着实不算好。也不知为何,所有情绪就这么不加以伪装地、尽数宣泄给了祁涵。
其实换一种语气,换一项说辞,她有办法将事情圆过去。甚至可以求一求祁涵,在夫子?回乡时再去送他一程。
可她偏偏用了非常糟糕的应对方?式,全?无理智。
银勺碰在瓷器上,发出一声清响。
罢了,容璇舀一勺甜羹。
人?不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不出差错的?。
何必对自?己如此苛求。
容璇甚至想,至少那日气走了祁涵,她心情反倒好受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