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要是铁了心的要让刘瑞让位,那儒家就敢借机把法家端了。就是闹到皇帝那儿,人家也会把法家踹下去。
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敢在立储君的事情上蹦跶,是嫌自己的脖子太硬了,还是嫌皇帝提不动刀了。
所以说太子真毒,摆明了是不给他们活路。
“若非如此,太子怎会哄得陛下如此偏爱。”张恢摸了摸胡子,冷笑道:“虽然嫡庶有别,可人心都是偏着长的。高祖宠戚姬,故爱赵王;先帝宠尹姬,故爱幼子。而今上……”
张恢叹了口气,不忍道:“皇后贤淑,可毕竟是长辈赐婚,若是得宠又何至于年近三十才有一子?”
说白了还不是刘启忌惮薄家,不喜皇后吗?
这般情况下,太子都能把老父亲哄好。
你说他是无知儿童?
鬼的。
估计陛下的皇子乃至梁王把脑袋上称量下,都不一定有太子的脑袋重。
“人是要送的,但不能送我这门的。”张恢与晁错思来想去一番,还是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太子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上头还有陛下盯着,他一太子跟皇帝重臣的同门师弟掺合一起不是件好事。咱们不像黄老家和儒家,要么是有太后庇着,要么是有窦长孙帮忙,所以还是低调点吧!”
“劳烦老师替我谋划,错,感激不尽。”虽然不送张恢的弟子,但给太子的认也不能望眼尽是歪瓜裂枣,少不得张恢走动一二,说服法家的其他山头送人去蜀郡。
一时间,关中的黄老家和法家暗自挑选德才兼备的弟子,那场面跟皇帝选妃也差不了多少,倒是让刘启来了兴致:“我那满肚子坏水的儿子居然能想到这招?”
拿着墨家做筏子,不费吹灰之力地让百家把最优秀的弟子送去填充空缺的太子宫岗位……不得不说,刘瑞这招确实漂亮,可比举孝廉要省时省力的多。
“信是卫尉卿和少府监传来的……这几家里满肚子坏水的人可不少,总不会瑞儿吓一吓就老老实实地送人吧!”刘启的瞳孔里满是寒意,嘴边更是勾起冷笑:“别的不说,内史可没那么蠢。”
“陛下明鉴。”传递消息的人躬身道:“恢公得到消息后立刻去了内史府,然后又给法家的博士们写信。”
刘启闻言这才缓了脸色,哼道:“算他识相。”
话虽如此,但是瞧着蜀郡献上的虎符盐,以及刘瑞送回的奏表,他还是沉默后送信给边塞的郡守,让人商议向匈奴出售白盐一事。
瑞儿说得对,再怎么讨厌匈奴也不至于跟钱过不去。
改革要钱,养兵要钱,大汉处处都要钱。
既然高祖开了与匈奴人的互市,他又何必纠结这些,平白丢了到手的钱财。
只是……
“匈奴人在西域耕耘已久,所以这白盐的价格自是要翻上十倍。”刘启的眼睛里满是冷意,对招来的臣子轻声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臣明白。”被皇帝叫来的臣子伏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用白盐将匈奴人的家底榨出来。
汲卫虽然是以“替太子收拾烂摊子”的心态去蜀郡的,但是宣室殿里的皇帝确是真真切切地知道刘瑞能做出一番成绩。亦或是说,在他儿子把墨家女子收到身边,开始搞些稀奇古怪的发明时,他就知道这儿子迟早要搞事,而且还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以己度人,刘启以为沉迷奇技淫巧的儿子会把墨家带上朝廷,然后像有特殊癖好的君王一样,开始搜罗能工巧匠以娱自己,甚至做好了训斥儿子的准备。
然而刘瑞有这么做吗?没有。相反,刘启现在已经用上了刘瑞设计的桌椅板凳。
你别说,这玩意还挺舒服了,至少比跪着舒服。
是以皇帝带头后,家里有条件的大臣一一效仿,随即到小吏,民间,也有人照宫里的样式做来自用,直接导致关中的木材价格一路飙升。
少府瞧着这个商机,开始向外出售桌椅板凳。
西周颁布的《伐崇令》规定“毋坏屋,毋填井,毋伐树木,毋动六畜,有不如令者,死无赦。”,而到秦汉,虽为缓解黔首的生存之急而未定下如此严苛的法律,但也在《二年律令田律》里规定“禁诸民吏徒隶,春夏毋敢伐材木山林。”所以在少府靠着《汉律》可以无视规则时,底下的商贾就算有心发掘这个商机,也不可能跟少府掰手腕。更别提家财万贯的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少府就是皇帝的私库。
跟皇帝抢生意,找死吗?
于是靠着儿子的创意,刘启赚着盆满钵满。即便还未“收回”赠给刘瑞的钱,但是当刘瑞从巴蜀回来后,留下的制盐厂肯定是归少府接管,收益自然归于皇帝。
也就是说,刘瑞找刘启捡钱开工厂后将工厂无条件赠予刘启,自己相当于是给刘启白打工。
这是什么样的无私精神啊!
搁在后世,肯定有人吐槽“父子对调”或是“刘启应该挂路灯”。
哪怕是刘启本人遗传了高祖的不要脸基因,面对这种“儿子借钱去创业,成功后将一切都赠与阿父”的局面也是小小的心虚了下,随即思考该给儿子什么样的奖励才不显得阿父理亏。
若是官员做出如此成绩,肯定是的加官进爵,赏赐千金。可刘瑞是太子,再进一步就是皇帝,而且跟其他儿子相比,这个儿子几乎没有个人享受。平生最大的爱好除了种地,就是在椒房殿里搞些木匠活计。
相较之下,年纪较大的几个儿子都已经对酒色感兴趣,尤其是刘荣刘德等年长的皇子,姬妾都有好几个,孩子也生了几个。按理说是不该留在关中,可是考虑到太子只是册立,还未举行告天仪式,而刘荣在刘启还是太子时的身份非常尴尬,如果留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过着醉生梦死的囚禁生活,要是去了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