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塔立刻扭头,姜昙在他脸上捏了捏:“别动,阿娘要绑不好你的小辫子了。”
他还是不听话地动了。
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发辫上的铃铛欢快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收拾包袱走到城门时,天刚蒙蒙亮。
姜昙一手牵着乌日塔,一边念着三字经,身后小红马在路边啃草,啃一阵,追他们?一阵。
城门处的茶棚下坐着一人,看到姜昙,缓缓站起来。
是陆昇。
自他死讯传出后,一直到他回来,姜昙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这还是第?一次见他。
不过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陆昇穿着厚厚的披风,瞧着像是冬衣。
姜昙原本想悄悄地走,被他发现?,也不能装作没看到。
于是迎上去问他:“这才?八月,已?经这么冷了吗?”
陆昇笑了笑:“一个人走,不带同伴吗?”
姜昙问:“我不能走吗?”
皇上病情反复,太子监国,颇为看重这位如亲兄弟一般的同门。
不久前,陆昇就任大理寺少卿。太子登基后,他或许能进入内阁,成为未来的首辅也说不定。
陆昇扬眉而笑:“何以见得?”
姜昙看向茶棚里,泡茶的不是茶棚摊主,而是一个练家子。茶棚里间影影绰绰,恐怕还有更多的护卫。
陆昇今非昔比。
他若想做什么,她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在他面前遮遮掩掩,没有必要也没有作用?。
“前两日,我见过太子了。”
太子和陆昇一般大的年纪,眉宇间却有深深的皱纹。年轻的国储将忧国忧民写在脸上,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虽然?体谅百姓,但仍有极强的距离感,其实?和景胜帝是同一种人。
太子长长地扯了一通东宫和陆昇的功劳,最后简洁地夸赞了姜昙的义?举,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姜昙缓缓说道:“东宫人才?济济,太子与你的布置周全无比,根本不需要我的助力?。当初去扬州,怎么可能那么巧,是你给陆青檐透露的消息?”
陆昇并未回答:“你见了太子,他可给你什么赏赐吗?”
姜昙不说话。
路上刮来一阵风。
陆昇的披风极厚,被风一吹却显得空荡荡的,他往旁边瞧了一眼,立时有下属过来给他整理。
待护卫消失,陆昇继续说:“我只是想,若我是你,整日在陆青檐身边,无论如何也会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姜姑娘,你帮我良多,我从心底感激你。”
姜昙对他的感激没什么情绪:“若你不拦我,那是来做什么?”
陆昇让出前路:“我来送你,怕来的晚了,就错过了你,所以一早在这里等你。”
从住处到城门,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姜昙刚起来时天还未亮,到这里时天已?蒙蒙亮。
陆昇说的“一早”究竟有多早?
姜昙不知道他是何时在这等着,或许有属下随时照看着。他的心计不比陆青檐,却也不可小觑。
姜昙郑重行了一礼,陆昇站着未动。
“陆少卿,不必送了。姜昙走了,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