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萧三十一年春,天下仍旧太平如初。
只是平静之下,波涛暗涌。盛京之中,朝堂风云激荡,边疆之外,夷族暗中异动。
只是与那盛京相隔千里之外的叶县,百姓自得其乐,不言不知国之事,更与这些暗中涌动的风云诡变,毫无相关。
“桑桑小娘子!今日姜木斋怎地还不开门迎客?”
姜木斋之外,从天刚拂晓,便已然排起一小队人。只是这日上三竿,周围的茶肆酒铺都已开业,姜木斋却像一座废楼般沉寂。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正等得难受着急时,便瞧见了那楼中的掌柜小娘子慢悠悠从外街走了过来。
“你们都是外地来的客人?”
桑桑有些惊诧,她快步走过来,放下手中的篮子,忙问道。
“是呀!”众人皆嘈杂起来。
“我可是一大早便从南州赶过来了,就为了尝一口你这楼中的酒水。”一大胡子汉子有些不满地咕哝道。
桑桑笑得双眼一眯,有些歉疚地道:
“各位来得不巧,今日是叶县百花宴开宴之日,咱们姜木斋今年可承揽了整个百花宴的吃食,因而派去了所有人手。”
闻言,众人都面露失望,那大汉子仍有些不满,咕哝着让桑桑随意买他们些什么也好,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桑桑仍耐心地笑着,随后又安抚众人道:
“虽今日姜木斋不能开门迎客,但各位赶上好日子了。咱们叶县的百花宴,可是由官家筹备的,您各位现下赶过去,不花一文,还能赶上一场盛宴!”
众人瞬间抱怨牢骚全无,面露喜色,颇为欢喜地顺着桑桑所说的方向而去。
桑桑心中也开心得紧,自一年前跟着小姐来了叶县,小姐为她脱了奴籍,又让她也入了姜木斋做差,现下成了刘叔的真传弟子,逢人也要被称一声“掌事”小娘子。
姜木斋生意也愈红火起来,连县夫人也亲切称他们家的酒楼为“叶县第一斋”。
小姐在叶县购置了一处宅子,里头种满了各样树木花草,只是唯独少了梅花同寒竹。香乐成了姜木斋中小女眷们的团宠,总是在宅中飞檐走壁,总是将小姐精心养护的花草糟蹋得一塌糊涂,不过老夫人为它撑着腰,谁也拿这只调皮捣蛋的猫儿没有办法。
似乎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越圆满幸福起来。唯独……
小姐愈干练懂事,性子也愈冷清起来,虽每回眼中都带着笑,可却也总是不达心底。她亦成了大家都依靠和信赖的郁家主,照顾着上下几十号人。
只是也常常将自己累得精疲力尽,初来叶县那几个月,更是事事亲为,既要想着法子创新食谱,又要防着其他家的算计打压。
便是去年冬,小姐直接累到高烧不退,在榻上卧了大半个月。连着除夕夜也咳喘得厉害,都未能与明家和怀家人相聚。
只是那场大病之后,姜木斋一切都稳定下来。斋中人为了让小姐不那么操劳,皆开始自学起东西来。
小姐亦像是解开了心结一般,不再过分操心眼前事,也常同楚公子、芙暄小姐四处游览,时不时便从外地带回来新的吃食谱子。
现下听闻,大公子已然官升大理寺卿,成为京城人人畏惧或仰慕的勋贵。江州怀氏,门庭便又热闹了起来。只是为避锋芒,怀家主动避起世来。
似乎,所有人都从过去走了出来。